第一百七十四章 離間(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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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辛冷冷瞪視她,無話堪可駁斥她,瞪了半天,只合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警告容安:“你最好收斂些,否則,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容安冷聲:“我已是將死之人,你的警告,也是白警告。”
扶辛語塞,良久,才道:“你別忘了,就算你死了,還有墨琚,還有你的兒子,他們可都還活著呢!”
“那是你們的事。你們要爭權奪利,就各憑本事去爭,我死了,還管你們作甚?”
她一個羸弱的將死之人,竟奈何不得她,扶辛心裡火起,一怒之下,提起劍來就橫在了容安頸間,怒狠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容安抬了抬眼皮,嘴角忽露出個瀲灩的笑來:“扶辛,殺了我,你就解脫了。動手吧。”
容安那張絕色的臉蒼白似霜,如星子般的眼睛裡有絕望,亦有桀驁,扶辛握劍的手青筋暴突,狠了狠心,再狠了狠心,還是遲遲沒有落下去這一劍。
床榻上與傷痛做鬥爭的天子陽昊氣得發抖:“扶辛!拿開你的劍!敢殺了她,寡人要了你的命!”
扶辛終究是沒有下手,收劍回鞘,冷聲道:“容安,咱們走著瞧。”
容安冷眼瞧著扶辛怒沖沖而去,連眼皮也沒有抬一抬,徑直回到陽昊床榻前,低眉瞧了瞧他包得粽子似的腿,一嘆:“帝上身份尊貴,坐鎮中軍便好,又何苦上前方去身先士卒呢?終歸前方有扶辛,他才應該是您沖鋒陷陣的良將。”
陽昊從未受過這樣的傷,疼得難耐,但在容安面前又想強忍著,不被她輕看,強自忍痛,道:“容安,你不明白。寡人如今雖然還是天子,卻早已式微。天下烽煙四起,各國諸侯徵戰不休,紀朝已到了存亡的關頭,寡人只能靠著他的力量平定四方叛亂,以振國威。寡人只能在他面前放低身價。”
容安道:“帝上是不是找錯盟友了?扶辛狼子野心,可不是那麼好利用的。帝上小心他到最後會將您吃得骨頭渣都不剩。”
她話說得粗糙且犀利,實在紮心,陽昊卻沒有生氣,道:“容安,寡人瞭解你的心思。寡人也明白扶辛是什麼樣的人。寡人倒是想倚靠墨琚那樣的青年才俊,只是,墨琚他也並不比扶辛的野心小,更何況他是不屑於與寡人聯手的。”
容安不無嘆息:“帝上心裡是這般明白的人,怎的卻將自己的社稷江山弄到這個地步?”
陽昊長長一嘆,道:“人能自知,卻未必能自制。寡人心裡再明白,卻是做不到啊。”
“帝上說的,其實我深有感觸。我父親在做黎王的時候,可說是無道昏君,既昏且庸,將黎國搞得陷於水深火熱之中。我還記得亡國的時候,宮裡傳言我是導致墨琚攻打黎國的罪魁禍首,是禍水,我父親他要親手將我送到了褚移的手上,我絕望之下,才自毀了容貌。就是這樣一個父親,其實他也不是一無是處。我想,他若是好好幹,黎國未必就會亡國。”
容安一副思往事嘆今朝的模樣,臉上全是悲慼。心裡想的卻全不是那麼回事。無論你心裡如何明白如何清亮,歸根究底還要看你做什麼。你做了錯事,再是個好人也沒有用。
她如今將死之人,愛恨分得愈清明。心志也愈堅定。
陽昊被她的情緒感染,替她覺得心疼,卻又不知該拿什麼樣的話來勸這個歷盡滄桑苦難的絕美女子,只能輕嘆:“命運如此,你也不要太過自傷。”
容安蒼涼一笑:“自傷倒不至於,就是覺得,挺不甘心的。我有那麼多的抱負,我還有那麼愛的家人,卻就要殞命赴黃泉,真的是……不甘心呢。”
她這般說,再次惹得陽昊自責。
其實心裡明白,他自責,不過是因為她有幾分姿色,覺得不捨她的姿色罷了。但如果姿色還有這樣的作用,她不介意一用。
美人計也是條計。她這樣的美人用起來,尤為順手。
“所以,你就到寡人的營中來,想要複仇,是嗎?”
陽昊順著她的話,出其不意又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但言辭間並沒有生氣發怒的意思。容安望著他,從容不迫:“是啊,來複仇的。”
這個問題已經說了不止一次。她初到此地就已經說明來意,現在也就沒有必要隱瞞。
她想知道昨夜戰場上的狀況,正要將話題往那上面引,還未說出口,陽昊竟然知她心意一般,主動提起了戰場上的事:“昨夜在戰場上見到墨琚,他比小的時候出落得更英俊了。寡人見他那次,覺得那個孩子就像塊精雕細琢的美玉。現在仍然似美玉無瑕,卻是恁地冷如冰霜。容安,可墨琚似乎不知道你來了這裡。他應該也不知道你中了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