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話半真半假,白玄聽後未作反應。

我用眼角餘光掃量他的表情,實在看不出他是信還是不信我的話。信不信都沒什麼所謂,反正我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也就只能任人魚肉了。

白玄聽完我的話後,吩咐人好好看押我,就走了出去。

金戈鐵馬之聲不絕於耳,我心裡充滿恐懼。一旁看押計程車兵是個年輕的小兵,瞧著不像是那麼兇神惡煞的人,我試著和他攀談,想探一探褚移的下落。

但一切不過是徒勞。那小兵不曉得褚移的下落。

我甚至不能判定,褚移是不是已經落在了白玄的手上。如果……他此時幸運地沒有落在白玄手上,那我做的這些豈不是……就算是做的無用功也沒什麼。他能安全就好。

到後半夜,帳子裡的爐火燒完了,寒冷一點點蔓延上來,我又困又累又餓,終於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白天。也不曉得是睡了多久,是被人打醒的。蘸了水的鞭子抽在身上,雖然穿了棉衣,也還是疼醒了。身上的棉衣被鞭子抽得棉絮飛了一地。

白玄已經回來,一臉怒氣的瞪著我,

我迷茫地回視他:“你為什麼打我?”

白玄怒目圓睜:“為什麼?你不知道嗎?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我自然是嵇流風。”我想我的表情應該是猙獰的,但我一向不擅於發怒,猙獰起來是什麼樣子,自己也想象不出。

“我不是問你的名字。我問的是,你是褚移的什麼人?”

這倒奇了。我所說的話裡,確有謊話的成分,但對於褚移是我的什麼人,我沒有撒謊。我本來就不是褚移的什麼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不是褚移的什麼人。褚移是我的救命恩人。”

白玄的眸光裡透出危險來,話語從牙縫裡擠出來:“救命恩人?你的救命恩人帶著他的兵已經圍著我的大軍打了兩天一夜了,叫囂著除非交出你,否則,血戰到底。”

“交出我?你弄錯了吧?”我是真的很迷惑,白玄的話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在我的認知裡,褚移就算為了那位流放犯章小姐興師動眾,也不會為了我那麼做的。

我們之間的情分沒到那份上。

“他要你交的,是那位章如兒小姐吧?”

白玄冷冷一笑,道:“章如兒已經死了。直到死也沒能讓那位無情戰神對她看上一眼。”

“章如兒死了?”我很驚訝,“褚移不是來救她了嗎?為了他,甚至不惜以一人之力對抗你們的大軍。”

“他一向就愛託大,千軍萬馬也不放在眼裡。以一人之力對抗我千萬人的大軍,也不是因為那個章如兒。”

“那他是腦抽了嗎?既然不想管章如兒,又為什麼要選擇孤軍奮戰?”

“因為,要救你脫身啊。”

“笑話,這不可能。”

我是打心底裡覺得,這不可能。然白玄也是打心底裡就認準,褚移就是為了我而來。

“你以為,如果不是他擋著,你能跑得了?”

我道:“這根本不可能。”

心裡卻終究還是犯了嘀咕。將事情的前前後後想了想,委實發現其中許多疑點。

他若是急於搬救兵,又怎會把兵符交在我的手上?我連他的軍營在何處都不知道。我甚至連身處何地都不清楚。

如果他的本意不是讓我去搬救兵,那……真的如白玄所說,是要救我脫身嗎?

可我們的交情,不過是他以為我要找他報師兄的仇,而我無意中給他包紮了一下傷口。這樣的交情,不至於要大興兵戈來相報吧。

如果是,我受不起。

如果不是,我也高興不起來。

原來愛上一個人,竟是這樣的心情嗎?是與不是,都不妥貼,心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