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後的掙紮(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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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法可以再想。
“放了她,我今天就嫁給你。”
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容安沒有任何猶豫。一步一步、一步一個腳印地沿來路走回去,走到扶辛面前,語氣更輕、卻更堅定:“放了她。我今天就嫁給你。”
橫在頸間的劍稍稍用力,立刻有新的血湧出來,灑在雪地上,如落了大片的紅梅。
“要麼是我死,要麼是放了她,扶辛,你現在做決定吧!我只給你三個數的時間。”
她眸間的狠厲令人發指。
“一。”
“二。”
扶辛終於還是放開了嵇流風。“我投降。容安,算你狠。”
“你個傻子!”嵇流風恨鐵不成鋼地痛罵她,“還不放下劍?再割下去,腦袋就掉了!”
容安並沒有放下劍,只是從脖子上稍稍挪開了些,屈膝跪了下去,清冷聲音似雪:“求特使替容安勸天子退兵,容安來世做牛做馬相報。”
嵇流風撇開臉,無奈一聲長嘆,再轉回頭來,語重心長:“天子多少年對你念念不忘,你以為是我能勸得了的嗎?容安,你多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就在這個時候犯糊塗呢?”
“容安本就是糊塗之人,上天憐憫,讓容安有生之年能與墨琚相見並結為夫妻,此生已然無憾。若能為夫君盡一點綿薄之力,容安幸甚。”
落雪無聲風有聲。天縱無情人有情。
嵇流風閉了閉眼,“容安,你這樣做,不是替你的夫君分憂,你是在他的心上插刀子。他年他若得知你假死一事,不知會心痛成什麼樣子。”
“他年若有機會見到我的夫君,煩請嵇姐姐告訴他一聲,容安欠他的,來世再還。”
“若你的夫君問我,來生他不再是他你亦不再是你這段情你要如何還,你讓我怎麼回答?”
容安沉默了片刻,仰頭望天,昏沉沉的天空裡,雪似亂絮,拂拂依依飛到處,猶似她此刻心緒一般雜亂無章。
“那就不用回答了。”她輕聲道。
“我會告訴他,你不要他了,我會讓他忘記你們曾經的那些過去,讓他再找一個更好的姑娘。”
嵇流風一字一句,句句紮心。
容安嘴唇張了張,一串極輕的聲音從嘴角逸出,飄散在狂風裡,“這樣,也好。”
嵇流風從未見過這樣執拗的人。像是無風的河流上落下的風帆,失去張力。鋪天的大雪中,聽見她輕緩的聲音:“以後,可能就見不到了。有些話想跟你說明白。我這個天子特使,不過是不得已而為之。昔年我曾病重,師父在伏遙城天子宮中求得一味重要的藥,救我一命。人不能知恩忘報,欠天子的這份恩,一直是我的心病。此番天子接到你的訊息,恰好我就在玉都幫他尋找一樣藥材,天子傳書於我,讓我充當這個特使。我便順水推舟,打算還了這份情。”
嵇流風望住仍舊跪在雪地裡的容安,“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和你結交,出於真心。你不必有所懷疑。”
容安道:“我並沒有懷疑過。”
“罷,你起來吧。你那膝蓋上有舊傷,再不注意些,那條腿就廢了。”
人生到此,告一段落,這條腿廢不廢的,也沒什麼要緊了。但容安還是站了起了。腿凍得僵硬,起來時身形一陣搖晃,用長劍撐地,才沒有摔倒。
扶辛瞧著,放開了嵇流風,伸手來扶,她已經站穩,推開了他遞過來的手。
容安淡淡地:“讓嵇流風走吧。咱們今日就成親。”
扶辛那一張俊逸的臉,比今日的天空還陰沉。悶了片刻,擺手:“你走吧。”
嵇流風冷冷瞧著他,“扶辛,咱們的樑子,結定了。”她一向淡漠,難得有這樣說話都透著狠厲的時候。但說起狠厲的話來不亞於任何人。
縱容安不同意她這樣幹,卻也已經無能為力。能活到哪一日,還是個未知數,哪裡有時間有精力再去過問世間事?
風雪依舊,嵇流風終於邁步往外走,朔風烈烈,颳起她的衣角如無根的雲。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蒼茫風雪之中。
容安手上的劍終於啪嗒落地,雙目無神地瞥了扶辛一眼,聲音亦是飄忽:“我就在這座院子裡等著。”
“屋子裡已經砸得稀巴爛,還是跟我走吧,總要先把傷口處理一下。”
容安腳步未停,語氣淡漠:“我就在這裡等著,不去別處。”
她踉蹌腳步過處,白雪地上遍開紅梅,豔絕,冷亦絕。扶辛咬了咬薄唇,命令:“將她帶到本世子的華煙閣去。”
容安停住腳步,有侍衛走到她身邊,她未反抗,回頭瞥了一眼扶辛,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扶辛,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堅強。”
侍衛要伸手扶她,她厲聲道:“拿開你的髒手!”
華煙閣離這座孤院兩裡地遠,她方才跪在雪地裡,正如嵇流風所說,引發了腿上的舊疾,站立都成問題,兩裡地卻硬生生自己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