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遮掩一下自己的行為都不曾。

“為洩私憤假公謀私,這倒是個新鮮說法。我之前倒沒想過,自己這種行為是屬於假公謀私。”嘴角挑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很肯定地告訴章如兒:“你說的不錯,我的確是洩私憤的成分居多。”

褚移的話猶比他手上的翼章刀還要鋒利,連容安都忍不住側目。這話要擱在自己身上,怕也是要受不住。更何況眼前這位嬌生慣養大的柔軟小姐。

容安忍不住道:“哥哥,這樣說不好吧?我曉得,你還是為大局著想的。”

聽入章如兒耳中,她這分明是在為褚移的行為做辯解。容安何其冤枉。她不過是覺得這樣說至少章如兒心裡不至於太難過。

瞧著章如兒含著淚的眼眶裡浮出怒意,容安心知她沒有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心裡嘆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章如兒悲慼裡隱著恨怒:“父親出事,本是罪有應得,但為人子女的,即便是父親犯了再大的錯,也不能怪罪於他。出事之後,章府被王上派人圍了個水洩不通,我與母親求告無門,日日活在恐懼裡。今日得幸能見一見將軍,我本來還覺得天不亡我們章府,心裡想著求一求將軍,看能不能赦免父親一二,如今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

褚移淡聲道:“章仝罪不可赦,求與不求,都沒什麼用。”

章如兒瞪著哭紅的雙眼,眸光直剌剌落在褚移臉上,嘶啞著嗓音道:“我有一件事,想和將軍求證一下,望將軍據實以告。”

褚移仍是淡淡:“你問便是。能不能據實以告,本將軍不能給你保證。”

“家父平時與將軍素無往來,唯一的一次結怨,是因為容安。我想問問將軍,如果沒有通敵叛國之事,將軍是不是也會為了容安置家父於死地?”

褚移涼涼挑了挑嘴角,道:“若不通敵,罪不至死,但做錯事總歸要付出代價,他加諸在容安身上的,勢必要還。”

容安沒有作聲,早知道會是這個答案,她連表情也沒換一換。

章如兒面如死灰,卻仍有那麼一點不死心,咬了咬嘴唇,道:“如果不是容安,而是別的和將軍無關的女子呢?將軍也會讓他還嗎?”

這的確是個犀利尖銳的問題。但是這個時候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容安覺得,章如兒的腦袋確有些問題。

褚移尚未開口,容安先就開了口:“殺人償命犯罪伏法,就算是別的女子,難道就不該還人家公道了麼?就算我哥哥不能去幫助你口中的別的女子,也自有別的人會站出來伸張正義。我哥哥為我站出來,這有什麼不妥嗎?章小姐問的好生奇怪。”

論口才論心計,章如兒自然都不是對手,容安一句話便將她問了個啞口無言。

涼涼一笑,容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繼續道:“我今日差人把你請過來,其實不過是為著墨琚。實話跟你說吧,章仝的案子很特殊,處理不當,會引起朝野不安。墨琚暫時也沒有想到好辦法,所以才只是圈禁你們一家。我的意思呢,是有罪論罪,無罪釋放,所以才要請你來問問,你們一家人究竟都有誰參與了通敵。”

章如兒怔了一怔,對容安的話卻不信,“裝什麼好人?你以為我會信你的鬼話?容安,你根本就巴不得我們章家都死無葬身之地吧?”

容安些許無奈,似笑非笑:“我為什麼巴不得你們章家死無葬身之地?”

“這個還不簡單?因為我父親曾經害過你!還因為我心儀褚將軍!”

“你父親害過我是真,方才我哥哥也說過了,害人就該償還,但也罪不至死。可……你心儀我哥哥,我為什麼就得置你一家於死地?其實我巴不得有姑娘喜歡我哥哥呀。”

“這……”章如兒啞口無言。若說以前,她覺得容安可能也愛慕褚移,但現在事實證明容安心裡只有墨琚一個,這個因果關系自然就不成立了。

唇角抿了抿,咬牙道:“你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別人傷你一分,你大概是要十倍奉還!”

“如果是我,我就不會說這樣沒有根據的話。”容安眸中露出意興闌珊的意味來,但也沒有馬上就結束談話,只沉吟了一瞬,繼續道:“當初我被你的父親和左鳴刑訊,差點致死,雖沒死得了,但也留下了一身傷疤,每每看著那些傷疤,就覺厭惡。若認真計較起來,一報還一報,我實在該在你身上也留下那麼幾道傷痕……”

“你……你敢!”章如兒眸子裡露出懼色來,不由自主退後一步。

“你應該知道,我沒有什麼敢不敢的。一切只在我想與不想。你若是聰明,就回去把你們府上參與了通敵的人一概揪出來。你若是不肯親自動手,那就只能我親自動手了。從你開始,一一審問過去。”

試探過章如兒內心的真正想法,容安不再留情面,亦不再浪費時間,慵懶的眸子裡浮出一抹殺意,殺意彷如利刃,在章如兒身上一掠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