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姑娘的東西嗎?”樓下的男子揚了揚帕子。

容安下了樓,離男子已近在咫尺,瞧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朝他伸了伸手,“我的,還給我。”

男子將帕子遞還在她手上,淡淡頷首。

容安接過帕子,朝他點點頭,謝字就在嘴邊上,卻不知為何道不出。

他打量了她一眼,忽然抬手揉了揉雙眼,自嘲的一笑,道:“眼睛居然不中用了,瞧著姑娘竟十分眼熟,尤其姑娘這雙眼,似在哪裡見過似的。”又一笑,“姑娘別介意,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姑娘。”

容安正要回一句“登徒子”,那男子卻已要轉身離去。轉身時一不小心碰到了容安的手,回過頭來無意識的說了一聲:“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看也沒看一眼容安的臉。

容安有些怔住。

她的樣貌一路上給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擾,所以不得不戴了面具,卻沒想到這男子絲毫沒在意她的長相。

男子手上提了一柄大刀,足足有大半個人高,刀柄上嵌的一枚雞血石格外奪目。

“翼章刀?褚移?”容安反應過來那人是誰的時候,男子的身影早消失在了人群裡。

容安追了上去,在人群裡追了許久,也沒有追上。扶辛趕過來,問她:“你在找什麼?”

“褚移。我覺得我遇到了褚移。”容安道。

“何以見得是褚移?你認識他嗎?”扶辛問。

容安搖搖頭,“我不認識,可那人手裡提的刀,我覺得像傳聞裡的翼章刀。”

扶辛像是鬆了一口氣,道:“這裡離戰場不遠了,在這裡遇上褚移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可能,他是趕來增援的。看來咱們得趕緊吃飯,吃了飯好上路了。”

回到二樓坐下,飯菜剛好上齊,容安猶未釋懷,撇嘴一笑,道:“我以前以為褚移應當是個虎背熊腰威嚴鐵血的人,卻沒想到竟是個如此模樣的人。”

“如此模樣?”扶辛挑了挑眉。

她道:“也太瘦削了些。模樣也清秀,不像個舞刀弄劍的人。至少,不像是戰神的樣子。”

扶辛笑了笑。

她又道:“我以前總聽人說起他,都將他尊為神祗。如果是他來了戰場,他加上智謀多端的墨琚,我們確是應該好好應戰了。”

扶辛卻一臉期待的樣子,“如果是文韜武略的承光公主,再加上我啟國善戰的勇士們,我想,未必會輸了那一對君臣。”

容安謙道:“我畢竟一介閨中女流,又沒有上戰場歷練過,公子可別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過,我會盡力的。公子放心。”

扶辛很感激:“能得黎姑娘相助,在下很有信心能打贏這場仗。”

扶辛的自信哪裡來的,容安著實想不出來。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以及心裡難以捉摸的一種感覺。

說起來,這感覺自打她醒過來,就一直跟隨她。像是心裡被塞了一團棉絮,滿滿的,又空空的。

緣何會有這種感覺,她實在說不清楚。

匆匆吃完了飯,繼續上馬行路,往戰場上趕。天黑到達啟國軍隊的行營,正逢上啟軍被墨軍挫敗,傷亡不小。收兵回營,將士都有些萎靡不振。

一來戰場便是這樣的當頭一棒,令扶辛頗為光火。

誠然,這火未當著容安的面發出來。當夜扶辛召集了將領到中軍帳,一則研究失敗原因,一則部署戰術。

容安戴了面具,坐在一旁旁聽。他在介紹容安時,為免容安尷尬,只說是一位世外高人。

這位世外高人看上去很年輕,戴著面具愈顯神秘,雖還沒做什麼能服眾的事,但因是世子帶來的,將領們表面上也還算尊敬她。

研究至半夜,容安忽站起來請命:“公子,我提議,今晚咱們給墨軍來一次突襲。”

“才吃了敗仗,這個時候突襲敵軍,是不是時候不大恰當?”有將領提出異議。

扶辛沒有吐露自己的想法,卻道:“黎姑娘,你先說說你的打算。”

容安笑笑,道:“公子不相信我?我想,連公子都不相信,墨琚也一定不會想得到,咱們會偷襲。”

扶辛凝視她片刻,一拍桌案,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