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漂亮的姑娘朝這邊看過來,揚眉嗔怒道:“你這人好沒道理,菜已經給了我們,難不成你還要硬搶?得饒人處且饒人,小二哥已經跟您低聲下氣了,你還想怎麼著?”

漂亮姑娘氣勢逼人,嗆得容安一口口水吞回去,差點噎住。

作為黎國最受寵的小公主,連大紀王朝天子都激賞的人,即便是面對墨國的王都沒有認過慫,上戰場面對千軍萬馬血雨腥風都沒有退縮過,卻在這裡受這樣的窩囊氣,容安有些受不住。

但相比這些,眼前吃到那道粉蒸茵陳才比較重要。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一道野菜罷了,竟把自己饞成這樣。聽說懷孕的人都這樣,難道自己也正是因為懷孕才這樣?

定然是了。

墨琚溫和地看著她,聲音亦是溫和:“很想吃?”

容安使勁點點頭。

墨琚笑笑,“你稍等一會兒,先吃些別的。”

墨琚招呼了一聲影衛,便有一人從窗外躥了進來。身形快得容安沒瞧清楚怎麼回事,那人就已經站到了面前。

墨琚吩咐道:“想辦法去弄一些茵陳來。要快。”

容安略有些不好意思,壓低了聲音:“若是被你的臣民們曉得,為了個茵陳興師動眾,大概要給我扣帽子的。”

墨琚道:“莫說只是些茵陳,便是更貴重些的,也沒什麼。你是我墨琚的人,肚子裡有我墨琚的孩子,這都是你該享有的。”

容安雙手捧著茶杯,隔著桌子朝他傾過身子去,悄聲道:“我聽說前朝有位君王,為了博他的女人一笑,殺了他的一位十分賢德的大臣,將他的心肝取了出來,做成菜,給大家享用,最後鬧得臣民不滿,紛紛造反。你要是學他,墨國可真就是我的了。”

墨琚寵溺地捏了捏她的下巴,道:“為了你胡亂殺人做不到,但為了你倒可以把我的心肝雙手奉上。至於國麼,你想什麼時候要都可以,未必要等我亡了。”

容安撇嘴:“惡心死了,我要你的心肝做什麼?”

墨琚很認真地望住她的眼睛,“容安,若說你就是我的心肝,毋寧說,你在我心裡,遠勝我的心肝。”

一國之主說起甜蜜話來,還是在人來人往的酒樓裡,竟然絲毫不避諱。嘁嘁喳喳許多眼風掃過來,連一旁那位漂亮姑娘以及漂亮姑娘的娘親都朝這邊看過來,姑娘紅著臉啐了一口:“不要臉。”

這姑娘今日處處針對,容安起初沒想明白為什麼,只以為這姑娘可能出身好點傲嬌慣了,但她處處找碴就有些不大對頭了。

容安偏過臉去瞥了她一眼,眼前一亮,忽然就明瞭,這姑娘生得明豔動人,無論到哪裡都凝聚一大波的目光,是天生的焦點,但現在她面前有一個比她還耀眼的焦點,叫她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容安抿嘴一笑,忽朝墨琚拋去一個媚眼,道:“相公,你瞧我漂亮不漂亮?”

一聲相公叫得甜嗲,媚態天成,將墨琚唬了一跳,心都被她酥化了。

墨琚身居廟堂之高,打交道的盡是墨國最有頭腦的人,可謂閱盡百態,瞧著容安,再瞟一眼那位漂亮姑娘,立時便明白了容安的小心思,不禁莞爾,笑道:“娘子是紀王朝三十七諸侯國最美的女子。能娶到娘子為妻,琚三生有幸。”

娘子二字脫口而來,說得順溜。

容安是故意,墨琚說的卻是真心真意,漆黑的眸子裡映出容安絕美的面容來。心跳漏了那麼一拍。

滿店的目光都朝這邊瞧過來。容安端端淑淑一笑。今日她穿得雖樸素,亦未施什麼脂粉,卻掩不住天然的容姿秀美。一眾的目光都驚愕不能自已。

那位漂亮姑娘怒憤填胸,拍案而起,譏笑道:“憑你,也敢妄稱最美?不要笑掉人的大牙了!誰不知道最美的女子乃是王上宮裡儲著的那位,亡黎的承光公主,黎桑!”

墨琚的目光未離開容安片刻,瞧著她痴痴一笑,“還是娘子比較美。”

容安悠然地瞧著那位漂亮姑娘,腔調亦是悠然:“依我說,這位姑娘就不錯,未必比宮裡那位長得差。依我看,也算得上是你們墨國的第一美人了吧?”略頓了一下,“咦,我倒是想起來,你們墨國公認的第一美人是章家的章如兒姑娘是不是?”

墨琚附和:“不錯。據說是。”

店小二狗腿地跑上來插嘴:“這位可不就是咱們墨國第一美人,章家的小姐!”

漂亮姑娘臉上便露出沾沾自喜的笑容。

人群裡起了嗡嗡的議論聲,皆是議論那位美色名揚的亡黎公主的。人們總是喜歡對於未知的人與事抱著自己的是非觀,而這是非觀,又多半因為因羨成妒的心理作祟,不那麼是非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