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仝,你呢?”

章仝額間冒出冷汗來,“王……王上,臣與李大人所犯同罪。臣知罪,請王上責罰。”

墨琚抬眸睨著兩人,眸光森冷:“這件事,除了你二人和左鳴,還有誰知曉?”

章仝道:“還有一個慣犯,本來是關在獄中的,那夜跑了出去。不過,據左鳴所說,他已將慣犯緝拿正法。”

墨琚沉默了半晌,才沉聲道:“孤不希望再有旁人知道這件事。你們犯下的罪行,孤都給你們記著,若有再犯,數罪並罰。”

兩個人磕頭謝恩,額間冷汗不斷。

“先別忙著謝恩。”墨琚語氣依舊沉冷,“孤欲廢後,立容安為新後,兩位以為如何?”

早知道不會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二人。原來條件竟是這個。

可這個條件開得也太詭異了些。新後立了才不過幾個月,且當初為立新後朝中鬧得幾欲開仗。新後的座椅大概還沒溫熱,這就要廢後另立,立的還是這麼一個鬼魅似的醜女。

若不是王的腦子出了問題——便只能印證一件事,左鳴說的不假,現在在位的新後,她的確是假的承光公主。而醜女容安,她才是真正的承光公主。

王對於承光公主的心結,作為在朝中為官數十載的老臣,其實都是有所耳聞的。

據說起因是源於天子陽昊的一次生辰宴。那時黎國還沒亡國,墨琚在生辰宴上第一次目睹了承光小公主的風姿,再不能忘懷。年滿十八之後,墨琚便每年派人去黎國求親。

黎威公是個欺軟怕硬的。傀山之戰以後,墨國積弱,後來雖經兩代君王勵精圖治,但墨國那時的國策還是藏鋒,實力並沒顯現出來。墨琚自然不在黎威公的考慮之列。

直至墨琚派褚移平了黎國。平黎之後他與承光公主的糾葛,全墨國人民都知道了。

誠然,傳聞就是傳聞,誰也沒從墨琚口中證實過這些事的真偽。

可眼下似乎證明瞭,傳言它非虛……

墨琚睨著正遲疑不定的兩人,道:“章仝,李彥之,為什麼不說話?”

章仝忙道:“這本是王上的內宮之事,外臣也不好插嘴。但憑王上的心意便是。”反正立哪位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兩樣,眼下還是保命要緊。

李彥之方欲表態,妙人忽然闖了進來。

聲音倒比人還要先進來一步,“王上為了那麼一個醜女,蓄意隱瞞事實,罔顧國法宮規,豈不讓墨國臣民心寒?”

宦侍張惶失措,“王上,奴才無能,沒攔得住王後,她硬要往裡闖!”

墨琚擺了擺手:“你且站一旁去吧。”他看向妙人,“既然王後要和孤論一論國法宮規,那就論一論也無妨。只是論過之後,是個什麼結局,那就是個什麼結局了。王後到時可不要再有什麼怨言。”

“只是不知要從哪一段論起來好呢。”他抬眸看看李彥之,“正好,李彥之也在,就讓他聽一聽,他的妹妹是怎樣病死冷宮的。也讓他這個糊塗蛋知道知道,他公報私仇到底是報的誰的仇。”

李彥之支起腦袋來。

妙人抿緊嘴唇,“李箬打殺了掌樂司的輕雲,又打傷了大司樂容安,王上您才將她關入冷宮,她身子弱,一場大病,沒能治得好。這不就是事情的全部嗎?”

“表面看來是沒有什麼漏洞。李彥之,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案子就沒什麼疑點了?”

疑點並非沒有。也並非李彥之之前就沒有想到。只是內宮之事,錯綜複雜,最難的是拿到證據。既然墨琚給了他斷案的機會,他自然會好好把握。“李箬為何去打殺一個小小樂伶?”

“王後,你跟他解釋一下,李箬為什麼去打殺一個小小樂伶。”墨琚面上沒有表情。

“不是說那小樂伶不聽管教麼?”

李彥之道:“李箬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聽那些絲竹管絃。她避之都來不及,為何要去管教一個小樂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