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不明白,王上為何不讓微臣趕赴戰場。過去的幾年,微臣不是也伴隨將軍上戰場的麼?”

墨琚睨了容安片刻,將她猛地一推,站起身來,居高臨下,沉聲道:“那是因為孤以前不知道你是亡黎的小公主黎桑。帶敵國的公主上戰場,將一個假公主送至孤的枕邊,蒙騙孤好幾年,褚移是想找死麼?這筆帳,孤遲早會和他算!”

終於還是挑明瞭。

也好,遲早的事。

絲線離開脖子,容安鬆了一口氣,心卻懸在嗓子眼。然現實不容她再低頭。

她爬起來,目光對上墨琚的眼眸,“蒙騙你的不是褚移,是我。是我將你們都騙了。將秦妙人推到你枕邊的是我,秦妙人也是為了活命,不得不頂著亡黎公主的身份。至於褚移,到現在也是不知情。”

墨琚聲音裡添了些酸楚:“秦妙人?原來孤的枕邊人叫秦妙人。謝謝你讓孤終於知道了孤枕邊人的真名姓。不過,你以為你替秦妙人和褚移開脫,孤就不會治他們的罪麼?”

容安沒有說話。縱然她心頭也替墨琚覺得十分酸楚,卻還是勾起唇角,抿出一點笑。畢竟和他的酸楚心境比起來,褚移和妙人的命更重要。她還是隻能選擇站在墨琚的對面。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她曉得,欲要救褚移和妙人,必須先將他們置於死地,唯有這樣才能讓墨琚摸不透她的虛實。

可她也摸不透墨琚的想法。他送她免死金牌,他同她像知交一般說笑,卻又在轉瞬間怒火沖天幾乎將她置於死地。

這就是君王之道。

墨琚死死盯著她,似要看穿她一般,半晌,咬著牙道:“早聽說你是個滿腹機詭的女人,今日領教了。”

容安笑著:“早聽說墨國的君主腹藏城府,來墨國五個年頭了,終於見識到了。果然。”

墨琚沉冷的眸子依舊瞧著她,“你毀了容,跟隨褚移來墨國,究竟想幹什麼?報仇?複國?”

容安依舊帶笑:“你猜。”

“孤沒那閑工夫猜。容安,不管你想幹什麼,都不會再有機會!”

墨琚的手一揮,細細的蠶絲線飄到容安臉上,帶著些氣勁,將她頰邊發絲削斷了好幾根。

頰邊傳來一陣疼痛。容安伸手摸了摸,指上染了些紅色。輕飄飄的絲線竟將她的臉劃破了。

也無所謂了,反正這張臉已經夠醜陋了,再醜陋些又能怎樣。

墨琚拂袖而去。

掌樂司大殿外傳來墨琚沉怒的聲音:“自今日起,容安不得出掌樂司半步,給孤看好了!”

殿門重重地被關上,將本就不算明媚的陽光全關在了門外,空曠的大殿陷入昏暗之中。

容安跌坐在地上,一根蠶絲線掉落她手中。

你個自以為是的傻子,仗著他們以前都不曾拿你怎麼樣,就敢蹬鼻子上臉去擼虎須,你以為你有幾條命。

現在好了,不但害了自己,還害了褚移和妙人。

要怎麼辦。

容安心裡一片迷茫。

這些年跟隨褚移打仗,不是沒有陷入過絕境,但再難的絕境因為有褚移在,也沒有覺得難以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