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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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人幾乎掛在墨琚身上,笑吟吟道:“後日就是臣妾的生辰,王上,不如邀請容姑娘來參加我的生辰宴吧,褚將軍出征她一個人呆在府中也是悶得慌。”
容安瞪著妙人。隔一層面紗,她自然想怎麼瞪就怎麼瞪,不必顧忌對方是高高在上的王和王後還是低入塵埃的乞丐。戴了四年面紗,今天意外發現戴面紗除了遮醜之外,還有這樣一個好處。真是意外之喜。
“邀請哪位客人赴宴,自然是你來做主。”墨琚也掛在妙人身上。他二位分不出來誰掛在誰身上。真是郎情妾意纏綿又纏綿。
妙人道:“那就這樣說定了。本宮就不再給你下帖子了,屆時你可別忘記赴宴。”
容安只得道:“是,謹遵王後之命。”
褚移遠去的大軍帶起塵煙滾滾,還未在視線裡消失,容安就要進宮去赴宴了。所謂宴無好宴,容安想,不曉得褚移回來時還能不能見到她。
妙人的生辰是後日,七月十一。
這其實是前黎國公主黎桑的生辰。也就是她容安的生辰。妙人既然霸佔了她的身份,這生辰,自然也是霸佔了她的。
自從黎國滅國,容安便再沒有過過生辰,如今她終於曉得,都是妙人替她過了。倒沒虧待了這個身份。
生辰這日,小兮一早送來一碗長壽面,說是大將軍臨行前吩咐的。
褚移竟然知道她生辰她並不意外。畢竟過去她的身份地位在那裡擺著,除了她的容貌她父王一向保護的好,沒有讓一張畫像流落在外,其它事關她的,皆不是什麼秘密。
她意外的是,褚移竟然給她過生辰。他那樣冷漠的人,何曾將別人放在心上過。
小兮還說,將軍本來準備了一樣禮物,但走得匆忙,不能親手在生辰這一天交給她,只能假小兮之手給她。
她十分好奇這禮物是什麼。一個只會拿翼章刀上陣殺敵的將軍送給她的禮物,會是什麼?
不過幸好,禮物不是什麼刀劍之類的利器,而是一把七絃琴,正是那夜拾星樓樓頂容安彈奏過的那把琴。
誠然,這個禮物容安很喜歡,但褚移的心思真是叫人摸不透,饒是她這種在深宮裡長大、見識過太多人心的姑娘,也不能猜透褚大將軍是基於何種想法才送她這樣珍貴的禮物的。
她想,自己這樣醜,又這樣桀驁不馴,還是個亡國的禍水。他理該像以前在黎國時一樣將她踩在腳底的。
或許是那一晚那一曲《傀山夜行》打動了他?早知道一首曲子就能打動他,她想,應該一來墨國就找機會沒有機會製造機會也要彈給他聽的。
真是令人扼腕的錯過。
吃了幾筷子長壽面,宮裡便派了馬車來接,容安擱了碗筷,換了身顏色略喜慶些的衣裳,將素日戴的面紗帽子罩在頭上,吩咐小兮若她回來晚了代為照看她養的哈巴狗小桑,這才上了宮裡來的馬車。
小桑是她四年前來墨國的路上撿到的流浪狗,因見它當時與自己的形容處境十分相似,才決意收養的。名字是她過去的名字,也算是對過去的自己的一番紀念。和黎王後妙人如今的名字重名,實非她故意。
大將軍府離王宮不遠不近,進宮時不過辰時初,趕上了吃一碗妙人的長壽面。容安正好沒吃飽,妙人謙讓,她便實心眼的沒有推遲。
沒想到妙人膽子夠大,竟在面中下了巴豆粉,面沒吃上一半容安便開始沒完沒了跑茅廁。
這怨不得妙人心狠手辣,只能怪容安自己粗心大意不知道防備。深宮本就是爾虞我詐的地方,她不過離開宮門短短四年,就忘了它的殘酷險惡。
容安倒是十分欣賞妙人這種性子,為了想要的,不折手段。只是手段還不夠利落,留了禍根,今日若她不死,來日說不得要連本帶利還回去。
最後一次去茅廁,容安虛脫得連站都站不穩,扶著一株合歡花樹喘息,遠遠瞧見下朝歸來的墨琚往妙人的承光殿而去,心裡想著真是天都助她,墨琚去承光殿那麼多條路,偏偏就走了她走的這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