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先鋒部隊前行至距浮橋對岸三分之二的距離時,河對岸驟然傳來了嘹亮的哨聲,一陣箭雨破空而來。

有人大吼一聲,“敵襲——”

浮橋上的不少士兵下意識地舉起了盾牌。

“叮——”

箭矢釘入盾牌,有人不幸中箭落水,身形瞬間便消失在了浪濤之中。

此刻,岸那頭的楚軍也沖上了浮橋,他們將手中高舉的裹了松脂的火把擲向燕軍,試圖燒毀這座浮橋。

“不要停!沖過去!” 段雲楓怒吼一聲,他拔出腰間長刀,一人當先,沖在最前,接連斬殺了好幾個正在投擲火油的楚軍士兵。

身後的燕軍士兵不由得氣勢大振,他們嘶吼著,開始頂著密集的箭雨向前沖鋒。

就在燕軍前鋒部隊快要沖到浮橋對岸之際,楚軍的火箭驟然而至!

“轟——”

一支火箭釘入浮橋攬繩,火油瞬間燃起,火舌順著木板急速蔓延。

“將軍!繩索要被燒斷了!” 身側親兵大聲喊道。

段雲楓扯下身後披風,一把蓋住前方那撲鼻的煙塵,他揮刀擋住楚軍守將迎面揮來的長槍,隨即一刀將人斬於橋下。

然而就在這時,“嗖——”,一支冷箭從暗處射來,正中段雲楓的右肩。

箭矢穿透玄甲,鮮血瞬間浸透衣袍,段雲楓忍不住悶哼一聲。

“將軍!”

在親衛的驚呼聲中,段雲楓咬牙折斷箭桿,揮刀率先沖上了浮橋岸邊,“給我殺——”

身後士卒被段雲楓的悍勇激到,他們頂著烈焰,怒吼著沖上對岸,與楚軍廝殺起來。

片刻後,段雲楓所率的燕軍在血戰中撕開一道豁口,將戰旗插上了孟津渡口的營寨。

……

陳崇進入中軍大營找段雲楓商討下一步行軍方案時,軍醫正在給段雲楓處理方才的箭傷。

“將軍暫且忍耐一下。” 軍醫用鉗子銜住那沒入肩胛的箭鏃,用力一拔,暗紅的鮮血瞬間濺落在地,那箭傷周圍一圈的皮肉已有些腫脹、泛白,正不斷地往外滲著血。

段雲楓額角青筋一跳,緊咬著牙根道:“拿酒來!”

軍醫當即用繃帶將他的血止住,“不可啊,將軍!飲酒不利於傷口恢複,且您這箭傷創口極深,若恢複不好,極易感染,您這兩日最好靜養,不可再傷筋動骨,也不宜再穿盔甲。”

段雲楓面無表情地聽著軍醫在自己面前絮絮叨叨個沒完,待對方包紮完傷口離開營帳後,他當即拎起了桌案上的酒壺,痛飲了兩口,這才勉強壓下那刺骨的陣痛。

一旁的宋時裕勸了兩句,被段雲楓不耐煩地駁斥了回去。

陳崇看向段雲楓道:“世子,您如今傷重未愈,可要暫緩攻城的計劃?“

段雲楓挑眉,“那你受傷了還吃不吃飯?”

一旁的宋時裕剛想開口說這哪是一碼事。

段雲楓又道:“怎可因一點小傷而延誤戰機?傳我旨令,即刻進攻洛陽城東北面的旋門關,今日,我便要圍了洛陽城,我倒要看看那李賊怎麼守一座孤城!”

陳崇面不改色地應下。

宋時裕在心中嘖嘖稱奇,心道這哥們也太能忍了。

段雲楓扭頭看向陳崇,“還有,寫給陛下的軍報中不許提及我受傷的事,聽到了沒有?”

陳崇也一一點頭應下,隨即命手下的文官按照段雲楓的要求“詳略得當”地攥寫了軍報,完全略過了段雲楓渡河時受傷的事,只著重寫了他作戰時如何英勇地攻城拔寨。

那文官寫完後,陳崇拿著軍報給段雲楓親自過目,段雲楓看完,覺得十分滿意,陳崇便讓那使者將軍報送了出去。

隨即陳崇退出了中軍大營,回到自己的營帳後,他立即起草了一封私信,將今日發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段雲楓怎麼受的傷,他又是如何不顧自己勸阻執意攻城的事,原原本本、事無巨細地寫了下來,密封好交給自己的心腹,讓對方騎快馬前往長安呈給陛下。

段雲楓是天下兵馬大元帥不錯,但皇帝才是自己真正效命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