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段雲楓只好僵硬地扭動脖子,環視著營帳內的人,“這是誰告的密?”

他舉著手中的信件,目光幽幽一轉,“宋時裕,是你嗎?”

宋時裕:“…………”

“我沒有……”

段雲楓:“哪是誰?都和你們說了,這事不要告訴陛下,你們這是故意要和我對著幹?”

就在這時,陳崇掀開營帳,走了進來,注意到營帳內焦灼的氣氛,他拍了拍宋時裕的肩膀,勸道:“世子息怒,即便真是宋將軍做的,那也必然是因為緊張世子,怕您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宋時裕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又扭頭看向段雲楓,“但真的不是我做的。”

陳崇笑了一下,轉移話題道:“世子方才召末將前來,是為了何事?”

段雲楓將一封軍報遞給他,“斥候剛探得的情報,李悅率領的二十萬楚軍已逼近虎牢關,最晚不過三四日,便可抵達關外。”

“你們覺得該如何應對呢?”

陳崇看了眼信,思忖片刻道:“洛陽城堅,城中有兵馬五萬,李恬可憑借洛陽城堅守許久,李冀昌的援軍有二十萬之眾,又皆是楚軍中的精銳,我軍長途跋涉至此,連日苦戰,人馬疲憊,如今若是再迎戰李悅的援軍,怕是會腹背受敵,不如撤軍退守新安縣,以待戰機。”

段雲楓面色一沉,“如今洛陽七關全部陷落,洛陽城被圍得水洩不通,李恬早已成了甕中之鼈,他有個屁用?用不了多久,洛陽城便會彈盡糧絕,早晚會被我軍拿下,你這個時候提議撤軍,那便是前功盡棄。”

陳崇一愣,道:“那二十萬援軍……”

段雲楓:“李悅就算有二十萬人馬,那又如何?他從汴州而來,必須經過虎牢關天險,你與宋時裕以及劉峻繼續帶人圍城,防著李恬,我親自率兩萬精銳前往虎牢關迎敵。”

見陳崇仍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段雲楓道:“這是軍令!”

宋時裕目光憂慮地掃過段雲楓身上纏覆的那些紗布,“世子,您這傷……”

段雲楓將蕭珩的信收起來,他披了件外袍,從榻上起身,“死不了。”

……

自給洛陽去了信後過了七八日,蕭珩又收到了一封陳崇寄來的書信,拆開之後,他眼皮狠狠一跳。

那上面說段雲楓雖然身負重傷,血流不止,軍醫建議他最好不要再動,否則傷口容易裂開,但世子一心為國,英勇無畏,決定親自帶二萬人去迎戰李悅的二十萬人馬。

蕭珩將信往桌上一拍,“回來就撤了他的官爵,讓他去看守馬廄!”

王沐川見皇帝如此生氣,心中未免有些憂慮,“陛下可是覺得世子排兵布陣的策略有何不妥?若是如此,不如立即給洛陽那邊下道聖旨。”

蕭珩沉著臉沒有說話。

因為如果是他,他也會做出和段雲楓一樣的選擇,絕對不會在這時撤了對洛陽的包圍。

但此刻,一種焦躁的、難以言說的情緒在心中彌漫,戰場上的局勢瞬息萬變,萬一稍有差池,段雲楓他……

蕭珩手掌攥緊,“朕現在下旨,傳到洛陽也要四五日,待指令到的時候,他怕是已經在敵陣殺了個七進七出了,他會聽嗎?”

王沐川:“陛下,您若憂心前線戰事,不妨率軍親臨前線督戰,如今關中形勢已穩,長安也有羅將軍與老臣在,定然出不了差池。”

蕭珩沉默了片刻,與身旁的親衛道:“立即去軍營點三千輕騎,傳旨——”

“朕要禦駕親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