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每次直呼自己的名字時,總有一種莫名的威壓感,段雲楓偏過目光,不與他對視,但還是小聲道:“我目前還不急著成親,陛下還是先著急著自己吧。”

少頃,進殿述職的陳崇便迎面撞見了沉著個臉匆匆離去的段雲楓。

他下意識地掃了眼晉王世子揚長而去的背影,又看了眼書房中面色不善的皇帝,忽然覺得眼前的氣氛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

陳崇自幼便混跡於各種三教九流之地,更是精通風月場上的事,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兩個人不太對勁。

這段時間禦前值差下來,他發現晉王世子頗有種仗著帝王恩寵愈發恣肆的跡象,而皇帝也放任他如此。

正常的君臣會這樣嗎?

陳崇心中略微有些疑惑……

總之,就是感覺不太對。

……

蕭珩賜給段雲楓的宅邸位於朱雀大街東側的崇仁坊,眼下宅邸剛落成,有不少前來送賀禮的朝廷官員。

其中就包括剛從軍營出來的玉麟軍統帥劉峻。

劉峻在府邸面前碰到陳崇,兩人雖然心中都十分鄙夷對方,但一見面還是十分熟絡聊了起來,聊著聊著便提到平康坊醉仙樓重新開張、行首獻舞一事。

劉峻聽聞那行首生得貌美無雙,文才兼備,尤善柘枝舞,據說當年她一跳舞整個平康坊就會被人擠個水洩不通,名聲冠絕西京,便想著叫上身邊相熟的武官,一起去湊個熱鬧。

陳崇想起自己今日的新發現,又垂眸瞧了瞧劉峻,忽然心生一計道:“既是將相熟的武官都叫上了,為何不幹脆也叫上世子一起呢?”

“世子……” 劉峻愣了一下,“人家可是晉王世子,從小嬌生慣養的,看得上這種煙花柳巷之地?別到時候嫌我們也是些不入流的。”

陳崇只是笑道:“煙花柳巷之地又如何?多的是名士豪奢一擲千金,否則你以為行首的名聲哪來的,再者,晉王不也是靠戰功掙得的名爵,又豈會因出生論英雄,你自己心中有偏見罷了,我看世子並不像那種人,世子如今倒是極得陛下器重,平日裡更應該與他交好關系才是。”

劉峻微微眯起眼睛。

心道賊王八雖然平時人模狗樣的,但這話說倒是說得在理。

他略一思索,還是邀請了段雲楓。

“行首獻舞?” 段雲楓抿了抿嘴,本想說獻舞有什麼好看的,但一想到別人給蕭珩後宮裡塞了那麼多美人,說不定對方每天晚上夜夜笙歌,後宮裡的人都排著隊輪著獻舞呢,他胸中就好似有口悶氣堵在那兒下不去,於是一拍案道:“看看也無妨。”

幾人剛走出崇仁坊,陳崇忽然道:“突然想起來今晚我要禦前當值,怕是不能作陪了。”

劉峻:“你這人,這時候掃興?”

陳崇只是笑道:“陛下的差事自然是最重要的,沒事,你們盡興就好。”

待劉峻離去後,陳崇輕蔑地冷笑一聲,心想……

蠢貨,你就等著吧。

……

酉時,天色已暗。

蕭珩處理完政務,他換了身常服,去了段雲楓的宅邸。

面對神色支吾的下人,蕭珩抬眸掃了眼面前的庭院,面無表情道:“沒想到朕來得竟這麼不巧。”

一旁的李進喜問那下人,“你可知曉世子何時會回來?”

皇帝本想著新府剛落成過來看看,順便給宅子題個字什麼的,哪想著世子竟然不在,這不是駁了陛下的臉面嗎?

那人支吾道:“世子去醉仙樓了,何時回來小人也不知啊,可需……可需小人去通報一聲?”

李進喜心下一驚。

心道那醉仙樓不是吃花酒的地方嗎?

蕭珩在聽聞‘醉仙樓’三個字後,面色微沉:“不必了。”

他冷哼了一聲:“免得打擾了他的雅興。”

說著,一撫衣擺,扭頭便走了出去宅邸。

一路走出崇仁坊,眼見皇帝似乎並沒有往皇宮所在的方向走,李進喜試探地問道:“陛下可要回宮?”

蕭珩:“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