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軍的步兵方陣中,逐漸有人被流失射中,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

這些禁軍士兵大都是陳崇來到鳳翔後新招募的,並沒有經歷過沙場殘酷的考驗,面對一個接著一個倒下的同伴,有人惶恐地瞪大了眼,有人的腿肚開始打顫……

“不許退!都給我頂住!”

陳崇望著這群逐漸心生怯意計程車卒,又拔刀砍了兩個逃兵,試圖穩住軍心。

然而蕭珩率領的燕軍鐵蹄卻越來越近,蕭珩騎著馬,左右開弓,如寒夜般凜然的目光中看不到絲毫對生死的畏懼,恍若一尊玉面羅剎。

鳳翔軍陣中計程車兵眼瞳中倒映出的是一匹匹向他們疾馳而來的悍然巨獸,那群騎著高頭大馬的敵軍彷彿下一息就要從自己的身上踐踏而過,將自己踩得粉身碎骨。

對死亡的恐懼在他們的心中蔓延。

軍陣兩翼逐漸有人頂不住心中的恐懼,倉惶地扔下手中長矛,開始潰逃。

陳崇再也無力阻止逃兵的潰散。

蕭珩精準地抓住了眼前的戰機,他猛地拔出長劍,“從兩翼突破!”

言畢,他一馬當先,提劍殺入了槍戟林立的敵陣。

他身後燕軍如同被劈開的洋流,分別湧向鳳翔軍陣的兩翼,摧枯拉朽般地將敵軍完全不穩固的防線給沖垮了。

勝負已定。

見包圍已破,段雲楓帶領著剩餘的偵查騎兵從後方殺入,與蕭珩的部隊來了個裡應外和。

眼見大勢已去,“撤退!立即撤退!” 陳崇果斷放棄了抵抗,他帶著左右親信與剩下的殘兵倉惶地逃回了鳳翔城。

中了埋伏,又經過一番浴血廝殺,段雲楓雖然沒有受傷,但此刻的模樣還是十分狼狽,滿面的塵土與汙血,剛從人群中走出來,他一抬眸,就對上了不遠處蕭珩那冰冷還隱隱夾雜著幾分怒意的眼神。

看著蕭珩策馬緩緩往自己這邊而來時那面沉似水的表情,他心中卻沒來由的生出了幾分緊張。

但此刻身邊都是自己的手下,當著那麼百來號人的面,面子可不能丟,於是段雲楓故作鎮定道:“方才我不過想試探下鳳翔軍的虛實,我早就知道陛下會率兵前來救援,才叫你們不必驚慌,陛下果真是料事如神,英明神……神……”

蕭珩白了段雲楓一眼,連他的話都沒聽完,徑直調轉馬頭走了。

段雲楓摸了下眉毛,躊躇片刻,他策馬追了上去。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他不好和皇帝並駕齊驅,只好騎著馬,跟在蕭珩身後一段距離。

蕭珩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模樣,唇角一直繃得死緊,只吩咐左右去清點傷殘人數與敵軍傷亡情況,之後一路上再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段雲楓一路上都沒找到插嘴的機會。

蕭珩一路策馬回了營寨,隨行的幾位朝廷大臣眼見皇帝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感動地幾乎要給他下跪磕頭。

蕭珩只淡淡地點了下頭,以應付這幫大臣的關懷,隨後一言不發地帶著兩個親衛回了帥帳。

一回到帥帳,他面無表情地與其中一個人吩咐道:“出去守著,別讓人進來。”

隨後他伸手脫下了厚重的盔甲,腰腹處的衣物已被鮮血洇濕一片,蕭珩將盔甲扔到一旁,鬢邊滲出了些細密的汗珠,唇色略顯蒼白。

親衛見狀人都快被嚇暈了,驚呼一聲,“陛下!”

方才一路上皇帝什麼都沒說,誰想竟受了這麼重的傷。

“叫什麼?” 蕭珩白了他一眼,他伸手散了腰帶,將那染血的衣物從血肉模糊的傷口處剝離,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隨即冷冷吩咐道:“傳軍醫來。”

“是!”

那親衛當即跑出了帥帳。

……

段雲楓一回到軍營,便被周業給攔住了。

周業指著他,氣得嘴唇都有些哆嗦,“小祖宗,你這回真是闖禍了你知道嗎!”

段雲楓抿了下唇,“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周業:“要不是陛下帶兵解圍得及時,你回得來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