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星繁有些心動,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但即使有看孩子這根胡蘿蔔吊著,産後第一次下床的疼痛也讓他冷汗直冒。

肚子裡原本被擠壓的內髒失去胎兒的襯託,下墜帶來的撕扯感鑽心地疼,光是站起身這麼簡單的動作,都痛得他差點昏厥。

那些生過孩子的人嘴都這麼緊嗎?

賀星繁痛得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這種時候他也顧不得什麼形象,甚至忘記攙扶著自己的人是誰。

他在某些瞬間都想過放棄,卻被一道溫柔又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的聲音鼓舞著,一步步向前走去。

賀星繁甚至覺得自己像是剛剛得到雙腿的小美人魚,每一步都像是走在玻璃上,痛得他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

但疼痛帶來的煩躁被源源不斷的資訊素撫平,賀星繁疼得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被護著一步步向前走去,他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行走。

整層樓的人都被清空,他就這麼一步接著一步的……緩緩行走著,直到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用盡。

身上蔓延出來血液的味道,疼痛的地方太多,讓他分辨不出來是什麼時候浸出來了血,混合著冷汗的味道,讓他有些狼狽。

在他徹底失去力氣之前,一雙修長的手臂將他打橫抱了起來,寬闊的胸膛隔著薄薄的布料,有些溫暖。

這副身體終究還是因為之前的虧損沒有完全補回來,稍微勞累一點就收不住了。

他聽見耳邊的聲音對他說了什麼,可賀星繁都不太聽的清,腦袋一歪就靠著人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接近晚飯的點,身上的衣服被換掉,幹淨又清爽,淤血排出幹淨之後,也聞不到多少血腥味,彷彿整個人都活過來不少。

賀星繁後知後覺自己好像被某人給騙了,竟然拿孩子當幌子哄著他。

其實,就算直接跟他說也沒什麼的,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他也不是沒那個意志力堅持下來,偏偏要用這種方式……

人一旦有了可以依賴的東西,再堅強的意志都會被削弱。

房間裡還混合著apha的資訊素的味道,賀星繁抬起左手,都不用放得太近,就能聞到很濃的資訊素殘留的味道。

好像……找不到別的理由再欺騙自己,不摻雜任何感情色彩,平心而論,傅衍的確很好地扮演了一個丈夫的角色。

但賀星繁也不再是曾經那個會被這些表象所迷惑的人了,他知道,這些所謂的貼心,或許轉頭就會被投放到公共媒體上,為今後的公司轉型造勢。

這沒什麼的,賀星繁自己都這麼做過,這招的確很好用。

心頭那尚未泛起的漣漪就這麼早早被他撫平下去,賀星繁覺得這樣很好,他不會第二次抱有期待了。

醒來沒多會兒,傅衍就把孩子給抱過來了,令人意外的是,這小東西比賀星繁想象中的要好看不少。

大多數新生兒生出來都跟猴子似的,紅撲撲皺巴巴的,那是因為長時間被羊水浸泡,也有一些是因為發育不夠完全。

這小東西在他肚子裡多呆了快半個月,再加上出生之後算下來也超過二十四小時,現在面板都舒展開不少,已經算不上醜了。

oega在妊娠期間控制了胎兒體重的緣故,這小家夥還撐不得“大胖小子”的稱號,但肉多骨頭小,渾身上下哪哪兒都是肉嘟嘟的,看上去還怪可愛。

賀星繁都不用定睛仔細看,就回想起來坊間流傳那句“傅家的基因強大”的話來。

小東西長得半點都不隨他,是典型的apha長相,都不用問性別,就知道這小子長大之後跟他爹絕對是一個德行。

早在懷上不久那會兒,賀星繁就有過這樣的猜想,如今落到實處,道真有些不能為外人道的隱秘自豪。

他猜得可真對。

襁褓裡的小家夥看著小小一隻,抱起來可不輕,那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分明才來這個世界一天,那機靈勁兒好像就要展現出來了。

這小東西也的確聰明,最開始被抱過來的時候,眼睛就死死盯著他看,聳聳鼻子一聞,好像真給他聞出來什麼道理似的,咧開嘴就笑起來,可討人喜歡。

賀星繁有些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小家夥的臉蛋,但他的習慣和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