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下午被另一個apha咬出來的。

縱使還沒有恢複意識,賀星繁也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果然下一秒,apha便捉住了他的手,粗礪的指腹按壓在傷口上,血痂破裂,殷紅的血液一點點圍繞著指腹蔓延出來。

賀星繁這才感受到疼痛。

他被apha的資訊素所霸佔著,因此完全感受不到擠出的血液中,混雜著一絲極淡的,來自另一個apha的資訊素。

面前的apha變得有些狂躁。

賀星繁突然被拽了過去,方才還紳士有禮的手轉然掐住了他的脖子。那隻手生得那樣大,幾乎能將他整個脖頸捏進掌心。

呼吸變得困難起來,而更致命的是,被激怒的apha重新咬上了傷口還未來得及癒合的腺體,遠超標記所需的資訊素如浪潮一般湧進身體,橫沖直撞地掠奪著領地,過剩地快感反複沖刷著本就嬌弱的軀體,oega終究是不堪如此折磨,徹底失去了意識。

“……你們傅家怎麼能這麼冷血!我兒子腺體上的傷我們已經拍下影片資料了,完全足夠去oega保護協會起訴!”

賀星繁是在賀成的罵聲中醒來的,他這一覺不知道睡了多久,吊針輸入的液體讓他渾身都腫得難受,唇部因為太久沒沾水幹得發疼,可就算他花費了所有力氣,掙紮著自己坐了起來,也依舊沒有人注意到他。

和賀成談判的人是傅家派來的秘書,大致意思是賀星繁在傅衍之前被別的apha染指過,因此婚約也被傅家取消了。

賀成自然不會讓到嘴的鴨子飛掉,他的寶貝小兒子還關著,必須得靠傅家的關系才能放出來。

刺耳的罵聲讓賀星繁頭疼,他伸手去拿水杯,卻因為沒有力氣,將杯子摔到了地上,這才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他那位後媽哭天搶地地撲過來,哭得像是在哭喪,賀星繁手上的吊針也在女人浮誇的動作中被打掉了,血液滴滴答答留出來,讓前來談判的apha秘書眉頭蹙起。

頂級apha的資訊素味道的確是濃得不正常,向來柔弱的oega竟然能在如此濃烈的資訊素下熬過來,也是走大運了。

不過,即便賀星繁再可憐,秘書也並不會有半分心軟。

以傅家的實力,賀家的起訴根本不是威脅,若不是近乎95的匹配度,傅家夫人的位子哪裡輪得到這種小暴發戶的兒子來坐。

秘書公事公辦地宣佈完,根本沒有回複的打算,留下補償檔案便離開了。

賀成氣紅了眼,心中的怒火無處發洩,劈頭蓋臉對賀星繁就是一頓痛罵。他的聲音高昂而尖銳,很快便把護士都給引了過來,但沒人敢上前來阻止一個盛怒中的、正值壯年的apha。

賀星繁好似根本聽不見那些難聽的辱罵,他不理解為什麼身為父親,卻能將如此惡毒的語言用在自己兒子身上。

但他從小到大被罵慣了,耳邊除了能聽到個響,竟然真的練成了充耳不聞的功力,直至他從賀成的口中捕捉到了某個關鍵詞。

“你自己想辦法!就算跪在傅氏集團的門口求!也必須給我嫁到傅氏去!否則……那老婆子我醫了她十多年,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呼吸變得清晰起來,且越發地狹窄、沉重,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身形單薄的青年坐在病床上,如雪花堆砌的塑像一般,靜止而脆弱地,緩慢地點了點頭。

他開口應了一聲,嗓音嘶啞得幾乎沒有聲響,賀成摟著哭得差點昏厥過去的美婦,心急如焚地離開了病房。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護士敢進來。

護士關掉了輸液管,打算重新給他紮針,賀星繁卻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他終於喝上了水。

直到後頸的腺體傷口癒合,賀星繁資訊素平穩下來出院,他都沒再見過醫護之外的任何人。

賀星繁提著簡單的行李,沒有回學校,而且直接乘車去了郊外的療養院。

護工招呼了他一句,便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少年佇立在病床邊,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卻照不到那張神色近乎麻木的臉。

他在老人的床前站了很久,那白玉似的指尖顫了顫,如羽毛一般,落在了細細的呼吸管上。

空氣中的塵埃在一道道光線之中浮動著。

良久,oega跟觸電似的,猛的收回了手。

單薄的身軀蜷縮起來,他的掌心貼著自己的胸口,卻好像感受不到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