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著說:“少將,兩年前還沒有汽化彈,那麼費爾南多打算用什麼來做它的彈藥?”

白理深細想了想:“兩年前沒有汽化彈,可是有汽化彈的設計了,當時的設計師是誰?”

“是劍聖。”議員悚然站起來,聲音顫抖,“不不,設計師不是劍聖,提出‘汽化彈’概念的人是他。我的意思是,會不會,從一開始劍聖有意讓維恩組建軍隊?事情才一步步走到今天,我們在城中被市民質疑、失去,政務組織遭到信任危機,由軍團重新……啊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理深看向他:“沒關系,約瑟夫先生,你說下去。”

“或許劍聖最終目的是……讓城市回到軍團手中,再透過一個人來平衡軍團的力量。”議員約瑟夫惶恐地看向孟拂雪。

後者站起來,推了下眼鏡,拿起地上的書包:“您的推測太離譜了,先生,劍聖的死是意外,誰都沒想到他會被自己兒子一劍刺死不是嗎。”

“是……”約瑟夫慢慢冷靜下來。

區噴泉廣場上很熱鬧,這城市對未成年人的保護依然在一種趨緊變態的程度。

孟拂雪是最近才知道,原來“未成年”並不是一個整體範圍,還區分了0到4歲、4歲到8歲這種小區間。所以小朋友只知道最近有一些恐怖襲擊,並不知道政務內部出現變動。

孟拂雪路過噴泉池的時候有人向裡面扔硬幣許願,孩子們拽著風箏線,不懂得技巧,幾個小孩的風箏都只能在地上拖行。

有個小孩風箏一直飛不起來,嚎啕大哭,保姆仿生人耐心地蹲下來哄他。小孩哭著要保姆給風箏裝上噴射器,死活要它飛起來。

“漢堡。”白理深遞過來。

“啊。”孟拂雪回神,“謝謝。”

餐廳裡沒有位置坐,白理深打包出來,兩個人在廣場的長椅坐下。

春和景明,風箏節的第二天。

孟拂雪拆開包裝,牛肉漢堡的香氣撲面而來,他先聞了一下,然後笑起來:“好香啊少將。”

白理深“嗯”了聲,沒多說什麼。二人安靜地坐在這兒吃漢堡,陽光明媚,一瞬間恍若隔世。誰能想到幾個月前他還是個黑戶,見著白理深恨不得轉身躲出兩條街。

孟拂雪將吃完的漢堡紙團起來攥在手心裡,他眉眼低垂著,說:“你覺得,覺醒的仿生人應該怎麼界定?”

——這個問題是上午審判會議後大家討論的最後一條。

維恩大樓礦道中還有許多被關閉的,但覺醒了人類意識的仿生人,他們也是一項麻煩。

“這需要律法來決定。”白理深回答。

“隨便聊聊。”孟拂雪側過臉看他,“我先說吧,我覺得……他們應該去做人格評估,普通的那種,不是你做的那麼變態的,透過的仿生人可以獲得人類身份id,沒透過的再議。”

白理深一笑:“把你送去律法大樓吧,別在軍團賣命了。”

說完,白理深倏然斂了笑。

孟拂雪不解,旋即警惕起來。

白理深按住他手腕:“不是,沒有感應到襲擊。”

“那你忽然這麼緊張,嚇我一跳。”

“我是想到,會不會這就是劍聖的計劃。”白理深認真地看著他,說,“如果起初,他為德默爾工作,試圖研製出機械器官讓伊萬·德默爾永生,後來發生了些什麼,讓他放棄了德默爾,轉頭和維恩合作,設計出汽化彈,以及搭載汽化彈的飛行器。”

孟拂雪搖頭:“可他總算不到自己會死。”

“如果刺激杜平海弒父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呢?”白理深反問,“他把審判長帶回家跟他上床,被杜平海發現,很簡單。”

“……”孟拂雪嚥了下唾沫。

白理深接著說:“約瑟夫的猜想可能是對的。劍聖設計這一切,把你我拉進來,他要我們做的事情一直是……保護這個城市。所以要撕開審判長做’主伺服器‘的真相,繼而讓議事廳重組,剜掉膿瘡的同時也會挖掉健康的血肉,比如現在仿生人執行的問題。你從來都是唯一的人選,他信任的只有你,並且想要你做議事廳的首領。”

孟拂雪長久地沉默著。

風帶來天邊的陰雲,巨大的陰影遮蔽在廣場上空。有烏鴉在他們身後不遠的路燈上啼叫,一聲又一聲。

“兩年前……”孟拂雪說,“劍聖他來秀青鎮,給了我那把赤鴉刀。”

白理深點頭。

“他告訴我,這是個每天睜開眼都和昨天完全不同的時代,你要忘掉每一個昨天。”孟拂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