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眼睛是不是還沒有……”

“是的。”白理深打斷他。

仿生人立刻回答:“明白。”接著後退一步,關上門,房間裡就只剩下門上那條玻璃透進來的一些走廊燈光。

此前房間太暗,孟拂雪看不清他眼睛,低聲問:“你眼睛怎麼了?”

“暫時看不見。”白理深說,“做構築的後遺症,沒什麼的。”

“那你怎麼知道我拿著漢堡?”孟拂雪好奇地問。

其實如果燈光充沛,他會發現白理深的眼睛和平時相比沒什麼異樣,如果不說,斷然不會覺得他看不見。白理深解釋:“只是看不見,但還能感知,有氣味和溫度。”

大約是視覺適應了黑暗,孟拂雪細細端詳著他。他看上去稍微有些虛弱,額前劉海淩亂,眼簾一直半垂著。

一時間孟拂雪心裡湧上來說不明道不明的一團情緒,跟白理深收下漢堡時一樣亂七八糟。

理智上孟拂雪明白,這是強大如斯的軍團少將,此人軍功赫赫,早兩年城內苦於火力儲備充足的毒販。最後是白理深坐在毒梟辦公桌上,翻看著他們的軍火庫資料,紙質的,手寫的,他翻看著還時不時“嘖”兩聲,嫌字醜,“嘖”一聲,捅旁邊地上的毒梟一刀。

這些故事是在兵團裡聽別人閑聊的。

然而感性上,孟拂雪又得承認他在心疼白理深。好可憐,都看不見了。

“視線。”白理深提醒他,“也能感知到。”

“哦。”孟拂雪扭開頭。

白理深嗓底輕輕哼笑了聲,搞得孟拂雪有點難為情。

由於剛剛仿生人開門打了個岔,那個“你怎麼不走”的話題被跳過去,孟拂雪在他懷裡艱難地動了兩下,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對了,你認識這個嗎?”

是他從唱經樓地下的盒子裡帶出來的鑰匙,孟拂雪把鑰匙放進他手中:“我在教堂殺那二十二個仿生人,就是為了拿這個。”

白理深看不見,金屬物沒有明顯的氣溫和氣味,他只能探摸著。一把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金屬鑰匙,:“不清楚,但這個鑰匙有點奇怪。”

“哪裡?”

“我此前不明白為什麼要在唱經樓裡放置戰鬥型仿生人,現在看來……”白理深的指尖再次停在羽毛翅膀的尖部,“可能是在看守這把鑰匙。”

“那也太弱了。”孟拂雪反駁,“如果真想拿到它,多幾個人揹著脈沖槍也一樣殺光。”

“又有誰能知道呢?”白理深問。

孟拂雪頓了頓。的確,又有幾個人知道唱經樓下邊藏著這樣一個東西。更何況,目前看來,連白理深都不明白這把鑰匙是作何用處。

“薩珊·德默爾可能會知道?”

“未必。”白理深說,“這個城市裡,所有人把持的資訊是不一樣的,你可以想象成一串很長的密碼,軍團知道最後幾位,議事廳知道中間幾位,科技公司知道開端幾位。”

“拼圖那樣?”孟拂雪問。

“嗯。”

這樣聽起來也很合理。孟拂雪又問:“那這個‘密碼’是誰設定的呢?”

“所有人。”白理深答。

孟拂雪倏地笑了下,原來自己在礦場跟艾裡安說的那些話居然就是事實。他們全是一夥的,全他大爺的是一夥的。

“等等。”白理深重新按了按鑰匙底部,“有點像是……”

他話未說完,門外又響起一道聲音,二人同時緘默。那是不太一樣的腳步聲,不是仿生人的制服鞋也不是軍靴。這不太妙,白理深先將漢堡放回孟拂雪腿上,孟拂雪會意,揣進懷裡,也做好了一切準備。

無論是拔槍開火還是用劍或刀來無聲無息地解決,孟拂雪都……

結果卻是他被少將整個人向側面一帶——他就這麼倒下去,眼睜睜看著棉被蒙上來,躲進了白理深的被窩。

門外。“欸?”是應畔回的聲音,“已經休息了?……n02,剛剛少將狀態怎麼樣?能正常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