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好不放心的,無論如何兵團是軍團直屬,他親自把人送下來,送到這裡,那麼長了一丁點兒腦子的人就不會為難他。

白理深走到電梯門口後還是回頭看了一眼,事實上他並不知道黯刃兵團具體如何,他軍銜太高,自然明白下面的人交上來的、轉述的都是美化過的資訊。他也根本沒有時間去了解下屬兵團的執行狀況,但中學軍訓高分者的實習分配又不是他能控制,他也無可奈何。

孟拂雪倒是五味雜陳,他身上穿著白理深的常服,深藍色的防風外套,一條運動褲,吃了白理深做的早餐,早上出發前還摸了人家警犬的頭——後來上車了白理深才告訴他,那隻警犬從未被人摸過頭。孟拂雪怒斥他怎麼不早說!

白理深告訴他,克裡斯是亞智慧生物,是議事廳許可後升級的動物。所以在克裡斯的觀念裡,他是個公務員,對於自己被人摸頭這件事非常震驚。

不過還好,白理深說克裡斯平日裡很溫和,不會跟他計較。

搞得孟拂雪在車裡懊惱了很久。是啊怎麼沒看出來呢,那隻警犬顯然和普通狗很不一樣。還好忍住了沒有說一句“好狗狗”。

“這邊請。”仿生人開啟了一扇門。

裡面似乎是個會議廳。她說:“今天上午由提爾軍團上將辦公室下達了一項行動命令,大約5分鐘後,兵團執行長官會過來為大家開會,請您找一個空位坐下。”

“好,謝謝。”孟拂雪點頭。

“不必客氣。”

這裡的確是個會議廳,大螢幕、長桌、飲水機、話筒,但裡面的人……就不那麼“會議”了。孟拂雪推了下眼鏡,在眾人的注視下慢悠悠地走向一個倒下的空椅子。

雖說在學校時《美學闡釋》課他聽不懂,但課上有那麼一句話他此時覺得很有道理“當每個人都‘特立獨行’的時候,那麼這個概念就顛倒了”。

會議廳裡就找不出一個純色的頭發,除了他自己。有黑白毛陰陽頭,有七彩的,有五彩髒辮還抹了亮晶晶的東西的……倒顯得那個三原色淳樸了。

等一下,三原色。

孟拂雪手剛握住椅背準備將它扶起來時,定睛一看,確實是那個三原色,紅黃藍的頭發。

加繆爾。

修車店的那小孩,外表看起來比他小一些,改裝了機械臂。

他怎麼在這裡?

加繆爾自然也認出了孟拂雪,加繆爾沒他這麼氣定神閑,雖然不知道孟拂雪的名字,但還是直接高聲喊出來了:“是你啊!!”

是啊。孟拂雪尷尬地笑了下,他點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加繆爾就坐在他對面,整個人上半身都趴在桌子上,努力湊向他,問:“你怎麼來兵團了?我靠,你居然能來兵團?!我還以為遲早有天在通緝令上看見你呢!”

孟拂雪心說你這違規改裝的未成年都能進,不過通緝令,也不好說……他只繼續點頭,敷衍他:“嗯。”

“操,你還真是一點沒變啊!”加繆爾對他的淡漠很不滿。小孩子嘛就是這樣,覺得在另一個場景裡碰見認識的人,那麼大家就應該自動列為一派。小孩子的喜惡也很坦然,立刻就轉過去找其他人聊天。

“咳。”有人進來了。一個中年男人,穿軍服,肩上的軍銜是兵團執行長官。

他進來後大家有所收斂,起碼沒有人再盤腿坐在桌子上,不過坐姿還是各有千秋。長官對此似乎已經麻木,他按開話筒:“講一下兵團的新行動。昨晚出現違規改造人相關的機械暴動,目前軍團已經初步認定改造人的製造地點位於n區一條礦道的中心,我們需要為軍團做沖鋒隊。”

有人不滿:“送死隊就送死隊——還沖鋒隊,講那麼好聽幹什麼。”

有人搭腔:“就是,擺在明面上說敞亮話很難嗎?”

“注意言辭。”長官說,“此次行動有裝備升級,並且配備了三個軍用級戰鬥型仿生人,危險系數沒那麼高。”

話音剛落,會議廳裡倏然靜了下來。

孟拂雪不明白這些人怎麼瞬間安靜了,很遺憾他只能看向加繆爾。加繆爾撇撇嘴,沒給他任何資訊,不過很快有人站了起來。

是坐在孟拂雪前面的男生:“n區礦道那個地方我知道,長官,請問仿生人的第一指令是什麼?它到時候會為了任務進度而在礦道裡放棄我們的人嗎?”

孟拂雪大概明白大家為什麼安靜了。

長官沒有回答他,而是意義不明地看了眼孟拂雪,說:“換裝備,二十分鐘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