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雨溪和沈涼都是聰明人,說話點到為止就差不多了。

仵雨溪換藥時沈涼就自覺地轉過了身,聽著仵雨溪帶著些溫軟的嗓音冷靜分析,心裡再次默嘆了一聲。

他的目光在黯淡燭光的青銅燭臺上停留,想著和他擦肩的沈青又道:“你這麼瞞著阿青……”

“只是今晚。”仵雨溪像是知道沈涼會問這個問題般,很快說道:“我只是不想讓他今晚就知道,他是個變數。明天我會把所有的一切都說給他聽,所有的。”

沈涼聽著仵雨溪忽然急促的語氣,終於重重嘆了一口氣:“小溪,你知道嗎?你每次撒謊的時候語速都會很快。”

仵雨溪勾起的嘴角扯平成了一條直線,窸窸窣窣的穿衣聲音響起。

沈涼轉過身,見仵雨溪翻身下了床,把沾了血的褥子團吧團吧塞進了他的懷裡:“找個地方處理了,一刻鐘內找到新的被褥給我換上,要一樣的。”

仵雨溪動作輕巧,他迎上那人的刀時仔細算過角度,這傷口只是看起來嚇人,其實並未紮到要害,對行動無礙。

仵雨溪轉移話題的方式過於生硬,但換被褥也只是為了瞞住沈青而已。

但這有什麼必要嗎?

沈涼想起屋外不知站了多久,看到了多少的沈青,剛準備開口給仵雨溪提醒,又立馬被點名。

“再幫我找身裘衣吧,快去快回。”

沈涼:……算了,他們之間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處理吧。

沈涼應了一聲,跨出了門,門外果然早就沒了沈青的蹤影。

情理之中。

沈涼沒有刻意去探沈青是往哪個方向去了,而是捧著被褥往隔壁不遠的小院走去——大皇子府的東西都相似,要找到一樣的被褥大概是要去別處看看了。

剛走進小院的門裡,翻找一通就找到了嶄新的被褥,沈涼剛準備離開小院,便看到不遠處的主宅邸上,赤紅放浪的火舌直沖上夜,比月光還要亮千百度的火光照亮了半邊天色。

大皇子府,失火了。

時間回到半個時辰前。

與沈涼分別後,沈青也繼續向著大皇子的房屋方向走去。

初春的晚風涼意綿綿,他執著燈走的不緊不慢,燈裡的燭用料比仵雨溪屋裡的要好上一些,透著一層紙也顯得挺明亮,在風中搖曳著橘黃的火焰。

大皇子明確說過今夜他會留四皇子夜談,小溪也說了這兩人會在一起,說是檢視四皇子的情況,其實不過就是去大皇子的屋看看罷了。

大皇子從前生辰時,他代表沈府來過這裡,還記得路如何走。

沈青提著個顯眼的燈籠倒也不嫌麻煩,一路上有意似無意地沒撞上一個人,繞過彎繞的連廊順利地走到了大皇子的屋前。

他站定敲了敲門,等了片刻便聽到有人走近的聲音,問道:“誰?”

“沈青。”沈青淡聲應道。

屋內的光比他手上的燈還要亮堂許多,映在他微微上揚的唇角和如濃墨般深不見底的幽深眸色中。

“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