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老皇帝 “陛下可想一……(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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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嗓音低啞,幾乎是咬著牙喊出的這麼一句話,用盡了他隻身闖進來的勇氣和對為君者的冒犯。
“你以什麼身份和朕說這句話?朕只是在培養他罷了。”老皇帝也冷下了臉,“沒有旁人敲打,他如何能知如何治國?沒有老三給他喂毒藥,他如何知曉人心叵測?沒有朕的默許把你調走,他怎麼會願意起來搏一搏?他是阿碧的兒子,該是如此。”
絕口不提自己從前的昏庸賬,也不提到底這些把仵雨溪害的有多慘,稀薄而幡然醒悟的那些不可稱之為父愛的東西,緊緊地纏繞住了老皇帝的雙眼,成了他的遮羞布。
一句句質問打在沈青身上,分明是不分青紅皂白地亂說一通,卻讓低著頭的沈青握緊了拳頭,死死按住了呼之欲出的怒氣。
“以我的夫婿身份。”仵雨溪不知何時從沈青身後走了出來,望著自己年邁的父親,那雙早已不再炯炯有神的鷹眸中倒映著下巴尖俏的自己,更像母親的相貌帶著些清俊,並不似其他兄弟般那般五官硬朗。
“他只是在替我鳴不平,我也一直挺好奇為何您對我如此區別,但是看著您的這雙眼睛,我忽然明白了。”仵雨溪輕輕道:“您只是不喜歡我罷了。”
鳳翎國的皇室血脈一向為猛禽,眾兄弟獨他的本體是隻白珍珠鳥,一無是處又病懨懨,沒有母族庇佑便不得待見。
“可如今大哥、二哥和四哥受了大過在府中禁閉,三哥是異國公主所生,五哥又是個不堪重用的。父皇,就算你不喜歡我,你不得不選我啊。” 仵雨溪垂眸,忽的一笑:“就別找什麼藉口了吧。”
不想笑就別笑了,反正他也活不久。”沈青看了病榻上的老皇帝,和仵雨溪咬耳朵,小聲叨叨道。
沈青戳了戳仵雨溪的臉頰,從前被他養出來的好看小酒窩不見了,軟軟的肉也不見了。
“那就更應該笑了。”仵雨溪勾了勾唇,也和他咬耳朵道:“如你所說這是奉還,並不是施捨,況且看著他把皇位給了自己最看不起的兒子,也挺有趣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藉著寬大的袖擺勾住了沈青的手,把他握緊的拳頭一點點掰開,手指悄無聲息地扣住沈青的指縫間,柔軟的手心緊緊貼合住粗糲的老繭,一點點無聲的安慰漸漸澆滅火光。
“沒必要親自動手。”
仵雨溪點到為止,便再也未多看老皇帝一眼,問向方才遞密函的太監:“他把傳位聖旨放哪裡了?”
皇宮中又傳來三聲悠遠浩大的鐘聲,沉悶似無盡的低咽嗚呼在空曠的皇宮中響徹,久久回蕩。
“在勤政殿的後書房,書架的第三個抽屜中有個暗格,便在那裡。”太監恭敬回道,也不管猝然瞪大雙眼的老皇帝。
仵雨溪點了點頭,對沈青道:“阿青,你去一趟吧,回來應該差不多了。”
差不多指的是什麼兩人皆知,沈青微微一頓,捏了捏仵雨溪的掌心,嗯了一聲,便出了門。
仍是太監在前指引著路,沈青大跨步地向著勤政殿走去。
瞧見已經完全不見了沈青的身影,仵雨溪轉身淡淡道:“你們都下去吧。”
太監和宮女們聞聲退了下去,一時間房間裡只有仵雨溪和在床上的老皇帝,鎏金的薰香爐中絲絲嫋嫋飄蕩著青煙,在空中盤旋縈繞,越發濃鬱,幾乎蓋住了藥味和沈青帶來的血腥味。
甜膩的薰香撲鼻,老皇帝猛吸了幾口,總算止住了急促的呼吸。
“你把他們都支走,是有話想對我說吧。”老皇帝對這個直言不諱的逆子興致懨懨,遮羞布被完全扯開,他也沒了給自己找藉口的理由。
仵雨溪靜了會兒,問道:“你為何當初在我母後亡後幾年都未進後宮,是否為一種悼念?”
這回輪到老皇帝吃驚了,他原以為以仵雨溪剛才那般不給面子的言辭,現在該是來責問他關於自己的忽視,卻沒想到他突然間提起了這樁往事。
當年皇後因難産而薨,他便順勢為了給皇後的宗族一個交代,做足了表示,直接幾年未踏入後宮,後便在他們鬆懈之際一併打壓殆盡,讓其再也翻不出一絲水花。
後宮之事的權衡與前朝息息相關,他知曉皇後生下這個皇子後必會讓其母家水漲船高,說不準自己這個無功無過的庸碌皇帝沒幾年便會被脅著退位了,在危急之時終於聰明瞭這一回,卻沒想到阿碧寧願拼著自己死也要生下這個孩子。
後宮的女人都不是吃素的,仵雨溪沒了雙親的照拂,就算是為了她們的兒子,也斷不會讓這位嫡幼子好過,只是……
仵雨溪平安長大不說,還能靠自己走到現在。
老皇帝的眼神一時松動,這些念頭只是剛一過腦,他看向仵雨溪的眼睛,想繼續編些仵雨溪愛聽的話,便見後者偏過頭道:“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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