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丁原不是沈青,做不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得事無巨細,偶爾的失誤令仵雨溪也越發想念心細如塵的沈大將軍,這次聽到沈青主動請纓,仵雨溪的眸子都亮了幾分。

沈青:“......”

“丁原留下。”沈青眼神飄忽,“我在一邊觀摩,下次就會了。”

剛舒一口氣準備跟著宮女後面離開的大太監腳步一頓,圓潤身軀接著一顫,低著腰轉向沈青的位置,回道:“喏。”

丁原打起來十二分精神,仔細地幫小皇帝穿好朝服,又從沈青不時遞過來的手上接過各種配飾,直至最後一串朝珠掛在脖頸上,擺正好位置,他退到一邊,低聲說道:“好了。”

“那你先在外面等著吧。”沈青看了一眼丁原,垂眸思索了一下什麼。

眼見著矮胖的大太監關好門,整個東暖閣只剩下他們兩個,穿著肅穆嚴謹,一絲不茍的小皇帝垮了肩膀,用有點懶散的語氣問他:“你想搞什麼?等會兒還要去上朝呢。”

沈二公子嘴角微彎,說:“我已經完全學會了怎麼幫你穿朝服了。穿衣服和脫衣服是一樣的,等會兒下了朝,皇上要不要來親自測試一下?”

“你......”仵雨溪知道年輕的沈二公子有時會語出驚人,和他印象中的成熟可靠形象有差別,但這般說辭卻是令他大開眼界。

親自測試一下什麼?脫衣服嗎?

一種又羞又臊的情緒從仵雨溪心裡蔓延開,只覺臉上燒得厲害,跟著心也砰砰直跳。

“可以嗎?”沈青湊在他通紅的耳根邊說,“難道小溪不想試試?”

真的不想嗎?仵雨溪心思恍惚了一下,昨日他預設了沈青的行為,半推半就地也沒說不可以白日宣那啥。

沈青的語氣輕飄飄地,耳邊傳來的溫熱氣息似乎讓他的腦袋也成了一團漿糊,只聽見沈青又在他耳邊又說了幾句話,但是已經聽不清了。

仵雨溪胡亂地點了點頭,別開了臉,把沈青往後推了推,說:“隨你的便。”

“那臣先去朝堂等皇上了。”沈青的語氣裡藏著一種得逞的狡黠,他頓了頓,又道:“既然皇上剛才應允了臣上朝,應該不會反悔吧。”

仵雨溪瞪大了眼睛,羞惱都拋到了一邊:“朕什麼答應你了!”

一種被算計的感覺油然而生,立刻蓋過了剛才的頭腦發熱。

從沈青失憶後,仵雨溪就沒提過讓沈青上朝之事,之前的沈二公子心智不成熟,傷勢未愈,並不適合上朝,也容易被人看出馬腳。

哪怕這一個月已有人對沈青久久不上朝頗有微詞,但他還是一股把這些靡靡之音給壓了下去。

在沈青徹底恢複之前,仵雨溪都不打算讓他回到朝堂中,忍受其他人打量狐疑的眼神。

他也想給沈青一片清淨之地。

“原來小溪不想親自測試一下啊?”沈青似遺憾地嘆了口氣,看了眼仵雨溪的朝服,手指動了動:“我還挺想幫皇上脫下這一身繁瑣束縛的。”

仵雨溪:“......”

沈大將軍你徹底變了,你怎麼說話變來變去的?

“你剛才說的不是這個。”仵雨溪吸了一口氣,“我沒答應讓你上朝,你自己的身體你清楚,現在是適合上朝的時候麼?”

“為什麼不適合?我現在有的是二十歲的記憶,不是四歲六歲或是十歲,鬧人要上國子監的時候,我很清楚知道我應該怎麼做。”沈青恢複正色道,一點沒有揭開黑歷史的羞恥感。

沈二公子從來都是聰慧的,就算沒有現在的記憶,他也能從這段時間中猜到些蛛絲馬跡,就算他比二十六歲的自己少了些閱歷,也明白既為將軍又為皇後的自己許久未在朝中露臉,會産生多少風言風語。

朝中本來就有些對他們關系頗為不屑和喜歡陰謀論的大臣,這會兒怕是覺得他被小溪給囚禁在宮裡,若是一直這麼下去,三皇子打入其中的內鬼勢必會渾水摸魚。

他費勁心思想要讓仵雨溪同意他上朝,也無非是要出去給那些人看,打消那些潑在小溪身上的髒水,順便看看能不能抓到那麼一兩只尾巴沒藏好的老鼠。

“而且你都答應了。皇上一言九鼎,說出去的話可不能不算數。”見仵雨溪還想阻止他,沈青又強調,神色無畏道。

“行!”仵雨溪咬了咬牙,冷哼一聲。

明眼人都看出來他家小溪生氣了,沈青只能默默嘆一口氣,等上完朝再好好哄哄順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