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是鎮國公沈書運的二公子,成年前一直住在鎮國公府,哪怕被先帝封了大將軍也沒有自立府邸。

在邊境和南夷打了四年仗回來就和仵雨溪成了親,後來仵雨溪成了皇帝又直接跟著入了宮。

所以鎮國公府姑且可以算是沈青的“孃家”。

而丁原的這個“回”字用的就頗為巧妙了,落在仵雨溪耳朵裡就好像在說:沈青自個兒沒打一聲招呼回孃家啦!

仵雨溪心裡先是鬆了一口氣,又反應到不對勁。

都老夫老夫了,怎麼不發一言就回去了?!

“還有呢?”仵雨溪斂了斂神色。

丁原瞧著仵雨溪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裡一陣發麻,恍惚間彷彿回到了幾年前,仵雨溪還是年齡最小的皇子時,就是用著這副表情將他的競爭對手一個個鏟除,送進監牢。

“鎮國公府幾分鐘派人來傳話,說大將軍受了點皮外傷現在不適合面聖,和奴才說先別讓皇上知曉此事,只是......”丁原未盡之語被仵雨溪打斷,他瞅了一眼丁原。

“你做的不錯,有賞。”仵雨溪理了理外衣,確保自己穿戴整齊後神情倒是緩和了些,“我與大將軍多年夫夫,有什麼是我不能見,我還會嫌棄他不成?”

“擺駕......算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就罷,你呆在此處,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要讓他人進來。”

丁原聽到這話便知道仵雨溪要做什麼,他嘆了口氣,完全沒有想要勸說仵雨溪任性的舉動,反而熟練地開啟雕著鏤空桃枝的鎏金窗戶,望了眼放亮的天邊一碧如洗,清瑩秀澈。

末了回頭道:“陛下早去早回,奴才會在這裡等你的。”

“行。”仵雨溪拍了拍衣袖,整個人原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小小隻的白珍珠鳥。

體長還未到十厘米,尾羽就佔了將近三分之一,全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只有喙和腳是鮮豔的朱紅色,羽毛蓬鬆而柔順,一對黑曜石般的眼睛透亮。

丁原把窗戶開的更大了些。

“陛下仔細著自己的身體啊!”

仵雨溪微一側腦袋,便撲哧著翅膀從開啟的窗子飛出去,穿過皇宮直直地越過了守著宮門的侍衛,毫不猶豫地飛向城南鎮國公府的位置。

昨日下了一場傾盆大雨,電閃雷鳴過後空氣都濕潤了許多,夏天的風清爽舒適,太陽還未完全升起,吹在臉上很舒服。

仵雨溪頭頂的幾根呆毛被風吹得忽高忽低,迎風搖曳著,像一根小飄帶。

“娘,你看天上,那是不是一隻珍珠鳥,它要去哪裡呀?”紮著雙髻的小姑娘好奇地指著在半空飛著的仵雨溪,歪頭問向牽著她手的娘親。

相傳鳳翎國的皇室子民曾被鳳凰祝福過,因此擁有可自行化身鳥的能力,歷史上也有皇室利用此能力帶兵數次擊退外國的記錄,是以百姓對鳥類也格外包容些。

而當今聖上就是一隻珍珠鳥。

“好像是城南。”婦人看著珍珠鳥飛往的方向,城南住的大多都是朝中的官員,珍珠鳥這麼一飛也不知要去往哪家。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婦人拉起小姑娘的手,岔開話題說:“你不是說要吃冰糖葫蘆嗎?娘親給你買。”

清晨的朝陽升起金燦燦的光輝,濺起一片片斜斜陽光,喧鬧聲不知疲倦地在被陽光籠罩的街道中流動著。

仵雨溪路過的悄無聲息,小翅膀煽動的聲音完全被路邊商販的叫賣所遮掩,沒有引起絲毫驚擾。

仵雨溪對這條路很熟悉,沒飛多久就到了鎮國公府,落地站好,一眨眼,一位翩翩公子就出現在府邸前。

杏臉桃腮、淺談春山,一頭烏發散開自然垂下,一頂小巧的玉冠有些歪斜,幾縷發絲俏皮地翹起,白皙的耳朵珠圓玉潤,微肉嘟的臉頰還透著些可愛。

仵雨溪喘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扣動了三下門環,靜靜等了片刻就有腳步聲走近。

嘎吱一聲響起,朱漆大門開到半邊仵雨溪就眼尖地瞧見了沈青身邊的小廝孫宇的臉。

僅僅比仵雨溪晚了一瞬,孫宇也看到了仵雨溪,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從十分憂慮變為三分害怕兩分驚恐和五分焦慮,手忙腳亂間竟是砰的一聲又把門給關上了。

門內傳來孫宇那富有情緒的聲音。

“皇上來了!這可怎麼辦啊啊啊啊啊老爺!”

朱漆大門距離仵雨溪的鼻尖僅有幾寸之距,細到能看清上面的老漆皮有點脫落。

仵雨溪:……

說話歸說話,震驚歸震驚,你不讓朕進去是幹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