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公共澡堂好討厭(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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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公共澡堂好討厭
阮鉞和談意惟是好朋友,從小就是。
他們在礦區長大,談意惟的爸是廠礦一個小領導,但在道德上有些瑕疵,談意惟就是這種瑕疵一個具象的體現。
阮鉞第一次見到談意惟的時候是8歲,就在家裡平房外的荒地上,他昏天黑地地嘔吐完,清醒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談意惟的臉。
阮鉞當時覺得,談意惟一定不是人。
也許是昨夜從自己身體裡嘔出的某一器官,在冰天雪地的暗夜裡幻化成了精靈,美的精靈,弱小的精靈,抱著膝蓋在人間無所適從,瑟瑟發抖的一個異類。
後來,八卦在職工居住的社群裡傳開,他才知道,原來這個小孩,是談姓領導多年以前去南方進修時,在作風問題上犯下的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尷尬的錯誤。
耳骨釘男認為談意惟有病,而且一定是有傳染性的重大疾病。畢竟,無論室內室外都戴口罩的行為真的非常可疑。
而且偷感很重。
出於藝術生的敏感,他決定觀察觀察這個怪人。
早上,談意惟比舍友早起半小時,輕手輕腳洗漱完,在軍訓開始之前要去找阮鉞,6棟到3棟有點遠,他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先到途經的第一食堂打包兩份雞蛋灌餅,然後沖到3棟樓下,給阮鉞發訊息。
阮鉞下了樓,看見自己的發小雙手捂著煎餅,蹲在灌木旁邊戴著口罩打瞌睡。
因為吃完飯就要去軍訓,阮鉞已經穿上迷彩服,50棉質的短袖被腰帶束進褲子,緊緊貼附著寬的肩,窄的腰,英武,威猛,自帶一種咄咄逼人的威懾力。
他走過去,打了一下談意惟的頭,談意惟仰起臉,在口罩下面癟癟嘴。
“真的不和我出去住嗎?”見面第一句話還是不死心的問句。
阮鉞拿過他手裡還熱乎的雞蛋灌餅,一口消滅一半,然後對著他,依然很堅決地搖搖頭。
談意惟不再說話,從包裡拿出迷彩帽,帽簷壓得低低的遮住眼睛。
第一天軍訓的時候,教官曾命令他拿掉口罩,但他抵死不從,說紫外線過敏,會出疹子,嚴重還會休克,教官當時走到他面前,仔細看了他幾眼,就把隊伍開到了樹蔭下面繼續操練。
枯燥的向左向右轉,齊步走正步走,兩個小時之後宣佈就地坐下休息,學生們紛紛跑去放包的地方,拿出杯子來作水牛狀痛飲。
談意惟坐在原地沒動,汗砸在地上暈出一顆一顆深黑色的圓點,他們方隊的訓練地點在第五食堂後門不遠處的大路上,江濱大學建築搞得醜,綠化卻不錯,高大楊樹排排站立,向著路面伸出樹冠,無數葉片是小巧的手掌,盡心盡力反射灼灼的白光,萬裡無風無雲,葉也紋絲不動。
在軍訓開始之前,談意惟喝過一整瓶礦泉水,現在都變成汗液排出體外,嘴巴裡面倒是幹得要著火。額頭、臉頰被捂得嚴嚴實實,熱氣冒不出去,更往毛孔深處鑽。
他有一個很固執的習慣,不肯喝離開過自己視線的東西。
初三的時候,曾經有同班同學惡作劇,在他的保溫杯裡放了顆磨碎的勞拉西泮,他下了體育課回來口渴,喝光一整杯,然後就在班頭的課上睡得叫都叫不醒來。
那天,班頭把他拎到教室外面,走廊外是鵝毛大雪,他困困頓頓地縮在三面寒風的欄杆內哭了一會兒,眼淚幾乎結成冰,然後還是不敵藥物作用,又一次地昏睡了過去。
他托腮看著不遠處盡情飲水的同學,眼睛裡露出羨慕的神采。
十分鐘短暫休息之後,教官吹口哨,隊伍在不情不願的窸窸窣窣中恢複形狀,繼續訓練。到了12點,解散吃午飯,新生們才拿出作戰的氣勢,一鼓作氣地向食堂攻去。
談意惟的方隊離食堂近,有近水樓臺之便利,但他一解散就躲了起來,遠離人群,站在實驗樓下一溜垂絲海棠樹旁邊等著阮鉞。
阮鉞長得高,遠遠走過來的時候很顯眼,這麼板正的身材,軍訓時沒被選去做護旗手也很是難得,談意惟呆呆地看著自己的發小走近了,一隻手伸過來,一瓶礦泉水懟到眼前。
確實是渴壞了,談意惟警惕地環顧四周,見附近沒人,才拿下口罩一邊的耳掛,一口氣灌下550,因為喝得太急,單薄的胸脯在早已汗濕的軍綠色布料下劇烈起伏,阮鉞看見了,默默掏出一包紙巾,讓他自己把汗擦擦。
一天的高強度操練之後,身上黏黏糊糊,晚上回去必須要洗澡,但去熱水房打水的時候,卻發現每一個機器都不能出水,談意惟首先懷疑了是不是水卡沒錢,上app查了才發現餘額還有888。
他很急,耳骨釘男急著要熄燈睡覺,肯定不能容他自己去買個燒水壺一壺一壺燒好灌滿熱水瓶,他穿著拖鞋,站在熱水房給阮鉞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