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著顆粗壯的大槐樹,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和遲映鶴糾纏,撇開一切令人不爽的話題,直接回到正題,問:“舉報人,你到底查不查?”

“嗯。”遲映鶴也點到為止,沒再說什麼,很爽快地應了下來,因為這會兒他正在外面見朋友,兩個人約好晚上再詳談。

到了晚上,兩人的談話就被談意惟發現、打斷,之後阮鉞也沒能繼續跟進調查的進度,但遲映鶴確實是一直查了下去。

這次,遲映鶴來電告知,基本上查清楚了,拍照片的人應該是濱大藝術學院大四的一個學生,名字叫程覺。

阮鉞當然不認識程覺,只覺得非常意外,原本他以為這種舉報應該是出自同級生之手,一個大四的學生,這會兒連畢業答辯都完了,來舉報一個沒什麼利益沖突的大二小孩兒,到底有什麼目的,什麼好處?

從饑餓的學生中擠出來,他回到家,還是一到家就吃上了談意惟的愛心午餐。

但今天談意惟看上去比昨天更多了點心事,沒有很興奮地來迎接他,吃飯的時候還一直走神,夾起青菜差點喂到鼻子裡去。

阮鉞抽出紙巾給他擦了擦,很光明正大地攤手,說:“給我看你的手機。”

“啊?”談意惟回神,“看我手機幹嘛?”嘴裡疑惑著,手上卻很聽話地把手機掏出來,放在阮鉞向上的掌心裡。

阮鉞熟練地解鎖,開啟微信,搜了“程覺”兩個字,果然在好友列表裡發現了這人。

檢查了一遍聊天記錄,發現這個程覺居然跟談意惟告過白,被拒絕之後,還花言巧語,想誘騙談意惟和他一起做社會實踐。

阮鉞想起來了,這人曾經來過家裡,當時看見自己從臥室出來,還問談意惟兩人是不是在同居,在談戀愛。當然了,那時候阮鉞大為光火,很兇地發了脾氣,這人就被嚇得再也沒出現過。

談意惟見阮鉞盯著手機,表情越來越難看,好奇地探過頭來,看了一眼螢幕,發現是自己和程覺的聊天介面,心裡一沉,知道阮鉞應該是查到了些關於舉報人的蛛絲馬跡。

不是說好不查了麼,他又有點不高興,但情緒已經不像一週前那麼激動了。

考慮了一小會兒,他拖著椅子坐得近了些,把有人來加他好友,告訴他舉報人就是程覺的事跟阮鉞彙報了一遍。

上午吃完早飯,談意惟還是透過了好友申請,那人的暱稱叫“一顆豆子”,自稱是個不願透露真實姓名的同班同學。他告訴談意惟,大約半個月之前,程覺拿著拍到的照片線上上聯系過他,想借他的手寫一封匿名信去舉報,畢竟在保研邊緣的同學,能打掉一個競爭對手,就多一分被選上的希望,比較急功近利的人,其實很難能經受起這種誘惑。

“一顆豆子”說他並沒有答應程覺,後來程覺應該是找到了其他人代為舉報。昨天,豆子看到了談意惟和輔導員在院群裡發的澄清訊息,覺得程覺實在太卑鄙,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證據,想害人,還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讓別人代替做髒事。

激憤之下,他忍不住就想來告訴談意惟,讓談意惟以後小心點這個人。

一顆豆子還說,他對程覺的為人有點瞭解,只能說是非常小肚雞腸,睚眥必報,但同時又非常狡猾,在暗處害人,不會輕易叫人抓住把柄。

“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一顆豆子極盡誇張地描述了程覺的卑劣之處後,給了談意惟這個老氣橫秋的忠告。

阮鉞聽了,陷入沉思,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了是誰在欺負談意惟,就不可能坐視不理,什麼也不做。

他現在也成熟了很多,沒有第一時間想到要去暴揍程覺,而是在考慮,應該怎麼抓到這人的辮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從合法合理的途徑還擊。

談意惟看阮鉞冷著一張臉,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報複計劃,他心裡覺得有點不安,用筷子撥弄了一下盤子裡的炒雞蛋,突然把臉湊到阮鉞眼前,開始轉移話題道:

“你說,我們暑假去拍情侶寫真,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