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嚮往的生活是什麼?”白龍興問。

唐櫟低頭笑了笑,這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嚮往,每個闖蕩江湖、看透功名權利的人都會嚮往的生活:“帶著老婆孩子,歸隱於世,過普通人的生活。”

“那是不可能的!”白龍興斬釘截鐵的駁回了唐櫟的話。唐櫟不以為然,道:“所有人都以為是不可能的,那是因為他們不願意堅持自己的想法,他們終究是擺脫不了名和利,這些人往往口口聲聲說自己嚮往歸隱的生活,但功成名就,在他們心中早就比生命更重要了,而這些人,根本沒資格談歸隱,更沒資格談嚮往,那都是一群庸俗之輩罷了。”

唐櫟的話也很鏗鏘,字裡行間無不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把那些表裡不一的人通通揪了出來。白龍興像是被觸動了一般,非常難以引人注意地點了點頭,那動作如鵝毛落水。

“既然前輩不願意說,那唐櫟只好親自找出口了,畢竟前輩的心願也應該了了,是時候重返江湖,好好看看山莊長什麼樣子了。”唐櫟話中有話,也不等白龍興反應,撒腿就沒入了雲霧的林中。

白龍興想要回身去追,但雙腿並不聽他使喚,終於還是再看了一眼寶塔和墓碑,陷入了無限的沉寂之中。

唐櫟並沒打算設計什麼小手段引白龍興給他指點出路,他自己就可以找到出口,原路返回到絕世峰的頂層,抬頭看看太陽,有點刺眼,但並不曬,走兩步到了一棵長相歪斜的樹底下坐著休息了。

唐櫟合上了眼睛直到周身感到明顯升溫,才慢慢睜開雙眼,陽光已經曬到了他身前兩三尺不到的位置,地面上的光亮顯然更加深刻,唐櫟很肯定現在是晌午了。

他走了出去,外面的雲霧果然消散,遠處的部分地方還存留著零碎的片段,但並不會妨礙他看向遠方,四周的景色已經明朗了許多,他能看得見寶塔,看得見白骨堆附近的懸崖,看得見另一處居然有河流的顏色,沿著河流的方向,那裡伸得長遠,看不到底。

唐櫟不知有幾天沒碰到水了,他可不是白龍興,絕對是做不到餐風飲露,他也不需要學會餐風飲露,至少他已經發現了水源。

清清的河流,水本來並沒什麼味道,但對唐櫟來說可謂甘甜可口,洗淨了雙手,洗了臉,合攏著捧起來連續喝了幾碗,心想道沒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加讓人心曠神怡了,幾番粗略的洗漱後,唐櫟才有心思抬頭去看周遭的景色,那真是美如高山流水,比桃源聖地更像是世外之地。

水急匆匆的掠過,是活的,樹葉幽幽青翠,是活的,風一陣又一陣,也是活的,要是在這裡搭個小房子,也是不錯的選擇。

空氣清新怡人,唐櫟早在臆想中流連忘返。白龍興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然而唐櫟完全不知道,幸好白龍興也並非要加害於他,也走到了身邊,不拘泥地跪了下來,彎著腰捧起水洗了洗臉。

唐櫟看了看白龍興,說:“前輩,有這麼好的河流,為什麼還要餐風飲露?”白龍興喔了一聲,回答道:“這裡是頤養天年的地方,我很想完了武功的夢,再完人生的夢。”唐櫟似乎聽懂了他說什麼,想必前輩在外面,也是有一個無法替代的紅顏知己吧。

白龍興發現了唐櫟異樣的目光後,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躊躇:“都十五年了,她怎麼可能沒嫁人。”唐櫟想到了這,也不可能說任何安慰的話,畢竟這是事實,任何女子都無法等待一個男人十五年,十五年過去,誰都會認為自己一直等待的人早不在人世了。

白龍興忽然又看了過來,頓時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瞧你的樣子比我還低落,你可在這裡留了短短的時間,不可能你的紅顏知己也等不下去了吧!”

唐櫟苦笑著點點頭。說罷,白龍興答應了唐櫟要帶他離開這裡,自己也要重返江湖了,很多心裡的徘徊無法一下子說得清楚,但也不需要說出來,心明瞭。

兩人在河裡捉了兩條魚,生了火烤了吃,吃完後便是就地睡了一個午覺,待烈日不再,兩人醒來就起程。

和懸崖背道而馳的出口實在是險象橫生,沒有天之驕子般的輕功也絕不敢試圖進出。樹林、石頭和撞打著的水流都成了天然的障礙,普通百姓根本不會考慮要進去探索一番,哪管它別有洞天。

兩人離開了這個地方,最為感慨的是白龍興,那是他在十五年後第一次接觸到外面的世界,回望過去恍如昨天,但他的確有十五年的時間沒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了,當然,他打從心底裡就沒把命大的唐櫟算進去。

他們經過了路過的樵夫指明方向後走了一大段路,畢竟眼前是一馬平川,輕功嘗不到半點優勢,走兩步還是讓他們感覺有另一番新鮮。

村鎮的影子很快映入了眼簾,白龍興總感覺自己是何時來過,只是歲月過去,也許只是十五年前因別事恰巧經過罷了。

下午的陽光總讓人感覺黃昏快到,兩人漫步於村鎮裡頭,人不多不少,房屋密密麻麻,商鋪簡陋,商事並不發達,在街上能看見的幾乎都有自己的事情要辦,沒誰像唐櫟兩人悠哉閒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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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幾個看起來好事的人從前方朝這邊走來,還走著嚷著,到處傳話:“有戲看!有戲看!隔壁鎮的豪商居然看上了娥娘!還擺了擂臺,上臺打一個算十兩,滿一萬兩就算娥娘答應了!”

嚷著嚷著吸引了許多人過去圍觀,唐櫟躍動的心都出來了,往前走了兩步,回頭對白龍興邀請道:“你都悶了十幾年,剛出來就能湊熱鬧,走!可不能錯過!”說完唐櫟便自己走向了人潮,也不管白龍興到底跟不跟上。

那邊是集市,原來是用來擺攤的地方空出了一塊地,已經起了一個擂臺,擂臺鋪了紅色毯子,在人群裡頭分外矚目,擂臺是三面一景,景的地方前一步是一張桌子,桌子方長,有幾個人坐在那裡,正臺方圓,一看就是比武的地方。

唐櫟看正臺上一個人都沒有,再看去桌子處,兩個不知是誰,坐在靠邊的地方,不時有下人上來給他們耳語幾句,像是要說什麼。中間有一箇中年男子腰桿挺直,一副貴氣十足的模樣,但他看起來並不惹人厭,相貌挺好,看起來很好相處。在中年男子身邊的,是一名女子,女子裹上紅綢遮擋著臉,眼睛的地方還套上面具,實在神秘得很,根本無法知曉她有什麼表情。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白龍興已經擠進了人群,他順利來到唐櫟身邊,似乎是他高大壯碩的身軀讓周圍的人都選擇了後退。

唐櫟隨意看看周圍,曉得是白龍興“逼退”了眾人,禁不住笑了起來。白龍興也覺得不好意思,但也沒辦法,誰讓這些村民們不夠自己高大,白龍興身後幾乎無人了,誰站在他身後都不可能看到擂臺上的情況。

吵嚷了許久的聲音依舊沒有停下,此時擂臺上走出了一個肥胖矮個子,臉上一顆痣豆大一般,還長出了一根毛,看著都生厭。只聽他雙手擺擺示意眾人收住聲音,然後才滿意地點頭,道:“在半個時辰前,我就站在這裡說過了,不管輸贏,打一場就有十兩銀子,只要能送出一萬兩,咱們的李大人就能娶上心儀的姑娘,可你們都不上來,那可是白送的銀子呀!”

唐櫟只聽到是白送的銀子,他們才出山,身上自然沒有盤纏,往下的日子必定需要錢財,何不趁此之際撈個生活錢?唐櫟沒給白龍興示意,自己往前擠了擠,從正前方的階梯走了上去,沒讓胖子反應過來,便是主動開口了:“既然李大人如此有誠意,我們就再有誠意一點,我小樂樂,願意拿這參與的十兩銀子做賭注,誰上來贏了我就能拿走我的十兩,若輸給了我,我只取你一兩,我還是會站在擂臺上,直到我輸了十兩為止,如何?”

這聽起來是不吃虧的買賣,胖子在心裡快速琢磨了一下,發現沒毛病,自家的主子也沒吃虧,只是換了個說法,多了個幫忙的,他也就爽快得起鬨,很快,便有第一個人上來挑戰了。

胖子走到了一邊,畢竟拳腳無眼,他只管看戲就成了。唐櫟高聲道:“在下小樂樂,請問兄臺如何稱呼?”

那人也是普通的武士打扮,是常見的著裝,看著動作大大咧咧,他只想著有銀子拿,朝唐櫟抬手就是一拳了。

唐櫟還沒有機會無奈嘆息,雙腳往後蹬,對方的拳頭又如何能輕易碰的著他,前後左右移動全然控制了局面,只等那人喘了口氣,就是那一瞬間,唐櫟出了一掌,當然沒使上內力,否則還真會殺死了人,只把他擊退出了擂臺,勝負既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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