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櫟看清楚了詩桃和凌雨山之間那沒有告訴他人的關係時開始,他獨自一人逗留在沒有左右的夜晚。第二天星辰光輝同樣寧靜,第三天夜黑風高,樹欲靜而風不止,這讓唐櫟想起了一個更讓他難以理解心態的人——白龍興。

當年白龍興遭父親的毒手,把他打落山崖,苟存於絕世壁十五年,終有朝一日出來了,踏回充滿了人情世故的地方,重逢那個等了他十五年的娥娘——回望自己,默默努力付出了那麼多,卻在兩個月後獨食愛人的背叛。

這才第三天,唐櫟就已經把自己的衣裳哭溼了好幾遍。這個地方很好,沒人發現到他的蹤影,沒人聽得見他的哭泣,也就只有他自己還能嚐到兩行熱淚的苦澀。

唐櫟很想找到白龍興,問清楚他到底當年是怎麼熬過來的,經歷著與自己重視的人遠遠隔離,被自己重視的人挖走了一顆真誠無比的心。

第四天的太陽沒有如約而至,唐櫟看著天邊很久,看到的只剩下密佈的烏雲,遠處還能有些閃光,但聽不到雷聲。風愈加劇烈,唐櫟站在樹的頂端,強烈的風乾擾了他的視線,眼睛眯得只有一條縫。

這時候,土城的中心升起了乳白色的煙,那是比武之前的一炷香時間,唐櫟安安靜靜地看著白煙,身體卻依舊未動。

土城內,何思華給梁華罡推著車,一邊走還一邊囔囔道:“都幾日看不到他了,他該不會跑了吧?”

梁華罡自己也開始對唐櫟有點不自信了,那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這一場輸了,那麼僅以他一人之力根本無法證明第三場是南鷹國違規在先,若是讓事態發展下去,恐怕要面臨四場皆輸的情況。

詩桃從營帳裡出來,她手裡還拿著剛扭乾的毛巾,出來後左看右看,來來往往的只有登煌城計程車兵,那道熟悉的身影卻未曾出現。

忽然,身邊一陣清風,唐櫟從高處飛快落下,在距離詩桃兩丈之外落地,他背對著詩桃,一動不動地站在了那裡。

“小櫟,你終於出現了,大夥都在比武臺等著你,快去吧,可是我這邊要……”詩桃不能把話說下去了,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讓人感覺冰冷。

“你去照顧雨山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唐櫟一直未曾轉身,誰也看不到他在詩桃說話的時候身體受驚般的微顫,說話回應的時候還是有點發抖,差一點又感覺鼻子一酸,一切都只能說到這個份上了。

詩桃安靜不說話,她看著唐櫟的背影。曾經何時,她是如此仰仗這人的背影,只要看見他就好像是有了一座穩穩的靠山,再困難的境地都能化險為夷,在他的懷裡從來就只有安全與溫暖。

唐櫟的膝蓋微曲,這一腳蹬得非常用力,整個人一跳就飛上了倉庫的房頂,再一跳就成了手指一樣大的小人了,遠離一切悲傷只憑風中狂歌,不聽身後再言。

比武臺四個角落的爐子只剩下縷縷白煙,梁華罡和何思華已經就位,只差唐櫟。在北面的臺上沒人,南鷹國的人都在看著笑話,這時候走上臺一人,這人臉上有點鬍渣,看起來剛步入中年,面板白淨,鬍子並不會讓他看起來顯老。

“在下吳韶,四道白煙已經燒盡了,中原一方還沒能派出代表進行比武嗎?如此說來我們可要獲得一勝了。”吳韶握腕笑道,他沒想到這一勝來得如此簡單,畢竟幾日前辛一竹曾說過中原有一人實力十分厲害,所以為了這一戰,吳韶已經做足了各種準備。

何思華看不慣對面如此囂張,走過去上了幾步階梯罵道:“你們這些武林敗類千里迢迢過來找打,難道還等不及嗎?”

“哪裡來的臭婆娘!”南鷹國一方的臺下有人高聲反罵。

“難道這個臭婆娘就是中原的代表?哈哈哈!中原無人了嗎?派個臭婆娘,是打算用氣死我們的方式贏我們嗎?沒準我們還會甘拜下風呢!”又有人大聲笑話。

何思華氣得滿臉通紅,手上沒有兵器,上去了也只會吃虧,走下來衝梁華罡跺著腳:“那個姓唐的死哪去了?表哥怎麼還不去派人找找?”

未等梁華罡回答,頭頂著一道黑影掠過,何思華的目光追不上去,轉身看到比武臺上,只見唐櫟已經落地,正緩緩站起。

“老死鬼你可算來了!這回一定要給我教訓一下那些敗類!”何思華大聲叫嚷,梁華罡可算是哭笑不得了,他向來只稱呼過唐櫟為唐少俠、唐將軍、康健王,儘管那次事件的確毀了何思華的清白,但他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反正唐櫟身份特殊,把何思華許配過去也是有賺不虧,只是何思華一開口就稱唐櫟是老色鬼,真令人尷尬不已。

唐櫟並沒有因為這個稱呼而有什麼異樣的反應,他沒轉過頭,只是舉起手擺了擺:“放心吧。”說罷就把專注力放到了眼前吳韶的身上。

吳韶一見唐櫟就覺得他氣度不凡,果然是個好對手,吳韶禁不住在心裡讚賞了一番,以他的方向看去,他目睹唐櫟的輕功輕盈飄逸如綠葉乘風。

“在下吳韶。”吳韶拱手施禮。

“在下唐櫟。”唐櫟把雙手放到了身後,抬頭挺胸,根本不把吳韶當一回事,在場下南鷹國的人可不願意了,指罵著唐櫟不懂江湖禮數,然而吳韶心裡更加高興了:這人很有實力,但總歸年少氣盛,越是張狂越是會出錯。

天空中傳來了陣陣打雷的聲音,幾道閃電出現,忽然狂風大作,吹的是西風,不少殘枝樹葉吹進了土城,所有人的衣服都飛向了東面,風沙入眼,沒有誰能看得清楚周圍發生了什麼。

吳韶認為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如果能出手偷襲,勝利會來得更加容易,只是大風來得令人措手不及,吳韶根本沒有辦法看得見目標。

吳韶想著偷襲別人,自己也害怕被偷襲,萬一唐櫟能看得清楚呢?吳韶可不願意了,立即動用丹田之氣喊道:“這風怪異,屬於大凶之象,我建議延後比武的時間,不知中原一方想法如何?”

梁華罡不能走動,但他認為這樣的情況只會讓唐櫟更加不利,忙讓士兵回話:“我們十分贊同這個建議,這一場比武就延後再說吧。”

何思華應了梁華罡的示意,跑上比武臺拉著唐櫟的手臂:“這風很大,表哥說讓我們先回去。”唐櫟沒有看她,風還是很大,聲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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