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下,念愚收劍自立,另一隻手豎在了胸前,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寧靜致遠”,其他僧人們和刑門也雙手合十,跟著念“寧靜致遠”,眾人不解其意,唐櫟問了刑門,才知道五沙寺要在許多年前就已經不用“阿彌陀佛”,換了一句寧靜致遠,至於為什麼要換,誰提的主意,倒是沒多少人知道。

換作是周圍的各大門派弟子,他們也從不關心這些,更不會知道。

石江見凌雨山已經到了最為疲憊的時候,手上連兵器都被沒收了,趕緊捉住了機會,帶著搶先一步的優勢對凌雨山背後一刺。

凌雨山及時發現了,他旋轉過身,踢腿往後急退,但石江腳步提前,眼看劍就要穿過凌雨山的身體,念愚從後面原地不動,空出來的一手旋了一圈,然後輕輕放出,凌雨山感覺後背被頂住,再也退不了半步,但石江同樣如此。

凌雨山參透了念愚的意思,當即主動迎上,徒手旋圈,看起來就像剛才念愚對他所用的招式,但這已經是凌雨山用上了他最後的一股內力,這旋圈讓石江受不了手腕的疼痛,終於鬆手棄劍。

所有人吸了一口涼氣,看著凌雨山順手取了那柄劍,雙手托起,低頭轉過身走向念愚,意為交上利刃。

在五沙寺私自動刀動劍本來是犯了廟規,可誰都打紅了眼,誰又記得這裡是五沙寺。

念愚也收下了那柄劍,把它們交給僧人們保管。

石江心有不忿:“這些人是來自百同劍棧是當年的武林之害,大師為何要保住他們?”念愚的情緒一點都沒有波動,似乎完全沒把石江的憤怒看在眼裡:“施主,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今天是圓直禪師得誕,這誰都明白,但想到得誕,那就是佛門中人參悟佛理的日子,和尚是絕不殺生的,今日哪怕進了叛國賊軍,恐怕五沙寺也得保住這些人的性命。

石江越想越氣,凌雨山轉身說道:“我不是你口中所說的劍棧門派。我從小熱愛劍法,到處拜師學藝,從不入門留守,學藝有成便行走江湖,知道五沙寺大師得誕,特來祝賀,沒想到卻碰到你們這些不明是非的人欺負他們兩三個,實在有損中原武林的名聲。”

石江一時說不過凌雨山,後來又想到了什麼,反駁道:“既然不干你事,你就站到一邊去,他們可是百同劍棧的人,十五年前勾結西域門派殘殺中原武林人士的罪魁禍首,今天他們肯定走不了,還要交代出其他同夥的所在地!”

凌雨山噢了一聲,反問:“你怎麼知道他們是什麼門派的?他們說的?他們衣服上寫的?還是你看到了他們殺了人?”石江氣了半天,回頭問剛才是誰說的,所有人面面相覷,誰也回答不出來,石江就更吃了個啞巴虧。

石江忽然又像是被提醒了一般,裝模作樣地拱手施禮,說道:“既然不是百同劍棧的餘孽,那多有得罪了,在下蒼松派石江,不知道諸位來自?”

石江意圖明顯,還是要歸咎到底,唐櫟也不是個隨意接茬的傻瓜,若不承認是劍棧代表,那是對刑門和劉懋埒的侮辱,接了茬,恐怕暴露,又會成為眾矢之的。

“蒼松派送完賀禮了沒?”唐櫟反問。

“送完了,少俠問此何故?”石江不明所以。唐櫟手勢攤開,道:“既然送完賀禮,為何還不離開?蒼松派如此好鬥,亂動利刃,與五沙寺的規矩極度違背,還真有臉詢問搭客,我等不過泛泛之輩,此行只為賀誕,不曾想因為蒼松派而鬧到如此地步。”

石江臉紅羞愧,但還是揪著問題死纏不放:“既然如此,煩且留下派系,好讓蒼松派登門致歉。”“你還不配。”唐櫟輕描淡寫,又讓石江吃了虧。

石江惱羞成怒,不再假惺惺講禮貌,語氣還帶半點威脅,說:“大師,今天山下死了人,那是鐵一般的事實,而他們幾個是嫌疑最大的,如果包庇不管,恐怕難以服眾,我建議軟禁他們,至少在真相大白之前。”

念愚看著石江說話,臉上的表情十分寡然,在掃視周圍的各路武林人士後,答應了石江的要求,唐櫟本不想說什麼,畢竟現在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再要念愚保住自己,恐怕只會孤立無援。

三人被軟禁在客房,現在多了一個凌雨山,都能湊上一桌馬吊了。

唐櫟在床上搖搖晃晃,百無聊賴,過了一天,僧人們通知出去與圓直禪師會面,四人換好了乾淨的衣服,走到了萬字樓。

所有前來祝賀的門派都在,他們用著另一種目光看著唐櫟四人。刑門走在最前頭,劉懋埒和唐櫟在二排左右,凌雨山在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