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喪(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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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宋辭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那是父親用來祭奠他的白燈籠,畢竟父親曾說過,若是他背棄家訓逃出家門,便當他是死了沒了他這個逆子。
宋辭緩緩走近家門,此時,一著縞素之人提著白燈籠推門而出。
那人面色蒼白,滿眼憔悴,見了宋辭,神色忽然一變,手中燈也猝然落地。
“公子……”
“忠叔。”
聽到宋辭一聲叫喚,忠叔噙在眸中的眼淚再也含不住,哽咽道。
“公子,老爺……老爺自公子走後,思念成疾,藥石無醫,約一月前,人便去了……”
忠叔拾起燈籠,泣聲又道。
“今日,正是老爺的滿月祭。老爺說,定要等公子回來,才能將門前靈燈一齊掛上,如此,他才能安心走。這些日老奴日日堂前候著,等不到公子,不曾想這最後一日,公子當真回來了。”
滿月祭又稱月喪,是青陸祭奠亡者的一種特殊追喪習俗。相傳遺憾亡故的魂魄不會立即離開,而是會守在家中與親人相伴,因此喪事滿月之時,人們往往會在家門前掛上一對白色靈燈,以引魂歸去,願其放下遺憾早日轉生,而後才會封葬骨灰,讓其入土為安。
難怪那船伕徐伯堅定說道今日不論如何也要送宋辭渡江,只因過了今日,宋辭便連自己父親的骨灰都會錯過。
宋辭聽了話,身體更是僵硬動彈不得。他垂著頭,不知過了多久,顫著手接過忠叔手中的靈燈。
“忠叔,我來吧。”
他高高仰著頭,將靈燈掛上,而淚水卻抑不住從眼角滑落。此時,又一陣涼風拂過,他嚥下湧上喉間的鮮血,在風中呢喃。
“父親,孩兒回來了。”
入了屋,宋辭換上孝衣,長跪在靈堂前。
幾人見他傷心,不敢上前問話,移步去偏堂。
林霜與忠叔交談了幾句,將宋辭患病的事情大致告知對方。忠叔聽聞,震驚的同時也感激萬分。
“多謝幾位恩公送我家公子回來,老奴替老爺,謝過幾位恩公。”
說著,忠叔屈膝叩謝幾人。
莫晚庭將其扶起,正色道:“忠叔請起,眼下為宋公子尋藥是緊迫事。我等初到渝水,人生地不熟,一些事還需忠叔替我等解答。”
忠叔點頭:“恩人盡管問,老奴定當將知曉的都與恩人說清。”
“近半年來,渝江可有出現過異物?譬如一些奇特的魚怪水怪。”
“不曾聽過。”忠叔搖頭,但又補充,“可渝江近半年確是奇怪,潮水起落大,江面風浪也變化不定讓人難料。”
莫晚庭思索片刻,看了看一旁的簡思銘,又問:“那忠叔可還記得半年前來醫館為子求醫的婦人。”
忠叔聽聞,目色一變,語氣也深沉起來。
“自然記得,她那患了病的兒子,與老爺同一日去的……”
“……”
問完話,忠叔將幾人的住處安排妥當,隨後便奔去靈堂與宋辭一同守夜。
夜近子時,莫晚庭默默推開屋門,一抬眼,看見一白影立在院中的一株玉蘭花樹下。
姜少棠似是候了許久,見莫晚庭出門,便立即移步動身。
兩人依據忠叔描述的地址,沿街朝那婦人家尋去。
路上,莫晚庭問:“師尊早知我會出來?”
“嗯。”
“師尊可以早些喚我。”莫晚庭瞥看對方的不穩的步伐,又言:“雨後露重,師尊莫久站屋外。”
本就傷了腿,還不知愛惜。
往日聽了那些話,姜少棠只當是左耳進右耳出,一句“無妨”便敷衍了事,今日不知怎的,他動了動眉,破天荒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