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回神,只見林霜手持一卷細布,蹙眉凝目關切地看著他。

“無事,不過是有些疲憊,站著出神了罷了”他輕描淡寫一聲,看向林霜手中物,問,“林公子取細布,可是有人受傷?”

“宋公子若倦了,便回屋歇息吧,時辰到了,我會喚你起來。”說著,林霜看了看細布,又答,“這個,我一同伴受了一些皮外傷,近幾日束傷布恰好用完了,我便託忠叔尋了一些。”

宋辭一聽,皺眉道:“可需要宋某幫忙?”

林霜搖頭,笑道:“公子莫擔心,那人皮糙肉厚,不礙事。”

話音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雷響,兩人都一驚,往天邊瞧去,方才還是霞光殘陽,一晃眼,變天了,不知何處吹來了黑雲,壓城欲摧,一瞬入夜。

林霜見狀,皺起眉。

子嬰蟲喜濕,自來渝水,這幾日便雨水不斷,今夜若是連夜雨,那蟲得了濕氣,怕是幾人都不得安寧。

“變天了,宋公子快些回屋吧。”

那日宋辭失控昏厥,醒來後,只隱約記得幾人說他腹中是蟲。此後幾人也只道送他回鄉尋藥除蟲,其他再沒解釋,宋辭知其中複雜,沉默不多問。

然而不問,不代表他心中無想法,他明白自己已時日無多,也明白幾人用心良苦在瞞著他此事,只是近日服喪,他也實在無暇顧及其他事。

他朝林霜點了點頭,而後回眸往門口看了一眼,猶豫了片刻,最後沉下頭,默默離開。

林霜見他回去,也快步往偏堂走去。

莫晚庭回來後,說是要商討獵蟲一事,將一眾人,包括受傷的傅銘以及暈暈欲睡的小侯爺,統統集到堂前,可明明是一屋子人,大家各站一邊,誰也不開口,氣氛異常沉靜。

林霜驚訝,他方才離開時,這屋可熱鬧得緊,有幾人意見不合幾乎要吵起來,怎的他才走了一會兒,大家就悶不作聲了?

林霜拿著細布,移到躺在角落的傅銘身旁,一邊為其處理傷口,一邊問發生了何事。

傅銘支起半個身,靠近林霜,細聲描述。

“你前腳剛走,殿下便提起下江引蟲上岸一事……”

“那蟲隱匿在水下,遇見入江之人,會伺機發動攻擊,可見了師尊卻屢次逃跑。”莫晚庭分析一番,總結道,“穩妥起見,由我下江去引那蟲出水,師尊在岸上接應,一舉將那蟲殲滅,如何?”

“不可。”姜少棠不假思索否決。

“……”莫晚庭頓了頓,又道,“師尊,我只下去將蟲引上來,絕不戀戰。”

“不可。”

“師尊……”

“不,可。”

見姜少棠一副堅決模樣,莫晚庭深深換了一口氣。

“那師尊說該如何。”

“我去抓。”

兜兜轉轉,商討又回到最初的起點——姜少棠執意要自己下江獵蟲。

莫晚庭一瞬覺著自己方才說的話都是對牛彈琴,便也破罐破摔點頭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隨師尊一同下去。”

“……”

傅銘見兩人爭執不休,默默抬起頭,試探發聲。

“殿下靈君,你們莫爭了,要不,還是我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