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長著相同的一張臉,卻有血海深仇。

墨非離沉默片刻,張唇正欲開口,突然,一侍衛疾步來報。

“殿下,林公子請殿下移步頂樓。”

莫晚庭飛速奔上頂樓,只見林霜屈身俯在樓道間,一手行針,一手把脈,面色嚴肅地觀察老嬤嬤的變化。

見莫晚庭來到,林霜沉著臉又行了幾針,嘆一聲。

“殿下,此人我只能用銀針吊住半刻,有什麼話,便盡快問吧。”

莫晚庭點頭,可還未問話,身後之人便走上前,緩緩靠近老嬤嬤。

“蘭姨……”墨非離驚目看著老嬤嬤,顫聲道。

老嬤嬤聽到這個稱呼,禁閉的雙眼徐徐睜開,迷離間目色驚然一瞬,同樣顫聲應答:“非離,是你嗎,你的臉……”

墨非離聽見老嬤嬤喚他名字,也稍許激動,但看見對方胸前血淋一片,便慌忙著從懷中取出一瓶藥。

“蘭姨,你莫動,我給止血。”

怎知老嬤嬤微微抬起手,輕聲回絕:“不必了,你幫我……看看你綠沁妹妹……”

說著,她布滿皺紋的手遙遙指向前方,墨非離順著那指尖望去,只一眼,便垂眸搖頭。

老嬤嬤見狀,一行淚流下,唇角卻勾起笑了兩聲。

“沒想到我都成這幅模樣了,你……還能認出我……”她放空雙眼,怎奈鮮血從口中急急湧出,隨後便握緊墨非離的手,艱難吐字,“黑曜刀,在綠沁房中,你一定,殺了他。”

說罷,蒼手垂落,息止人去。

墨非離埋下頭,身體發顫,而一旁幾人沉默看著,亦沒聲響。

良久,墨非離再抬頭,沉沉發聲。

“殿下好奇那人是誰。”

“那人名叫墨珩,是在下生父。”墨非離頓了頓,看向躺倒在地的兩人,“蘭姨是生父續弦,而綠沁,是他們的女兒。”

墨非離口中講述的關系並不複雜,可細一想卻令人匪夷所思。

長相一模一樣的父子,耄耋之態的母親,還有妙齡被父奪命的女兒……不論哪一條,都不符合常理。

莫晚庭驚詫看著幾人,忽然,墨非離站起身,移目望向莫晚庭,問道。

“殿下可知道十年前發生在臨淵城的一場滅門案,仲秋之夜,一商賈家門慘遭異劫,滿門上下百餘人死於非命。”

莫晚庭聽聞又是一驚,看了看姜少棠,點頭。

臨淵滅門案,是當年青陸的大懸案,因此事過於離奇詭異,梟一度認為是蟲怪作祟,多次派暗衛前去探查,可查了一年,依舊沒有發現一絲蟲怪的痕跡。莫晚庭也曾與姜少棠一同去過那府中,亦未查出眉目。久而久之,此案便不了了之。

墨非離見幾人神情,垂下眸,徐徐又說。

“那夜,墨珩以骨笛控了數名家丁的魂魄,命他們殺了府中老幼,而後逼他們自相殘殺……”

說到此處,墨非離似是回想起了那夜的恐怖絕望,聲音逐漸喑啞低沉。

“也是那一夜,墨珩瘋魔了,說自己將大好時光都浪費在我身上,要我拿命償還,蘭姨捨命為我求情,於是,那人便只取走了我的臉。”

幾人聞聲駭然,目不轉睛盯著墨非離的臉看。

莫晚庭最是心顫,輕聲道:“墨公子,你的臉……”

“諸位見的,不過是在下用於易容的一張麵皮罷了。”墨非離輕撫臉頰,朱唇微顫,抬眸看向莫晚庭,“為與人正常交談,在下只能每日濃妝豔抹掩蓋瘡痕,並非存心欺瞞殿下。”

聽此一言,莫晚庭更是雙眸顫起,忙說:“不怪你,方才我也是一時心急,並非真要……”

莫晚庭話未說完,一旁姜少棠冷不丁冒出一句話:“那骨笛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