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不是第一個進學校,而是快打早自習鈴,才一路騎車猛撲過去。剛一進門,同桌連連和他揮手,邀功似的沖他笑:“蟲子,昨晚走的太急了吧?校服丟在門外窗臺上,我幫你……啊你穿著校服啊,那這個是誰的?”

石崇一聽也懵了,他快步上前,將那校服拿來。前面確實是他的名字,能看出有個字是被硬抽出去,留淺淺痕跡。

石崇壓住自己的名字,在輪廓上撫摸兩把,悄悄嘆出口氣,抓緊校服袖口。

謝奕舟躺在病床上也不安穩,護士只要不注意他,他就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抽出手機。

他住院住的多了,早已輕車熟路,知道什麼時候開溜,什麼時候該躲。

他趁無人看管,手指在按鍵上晃的飛快。

“馬天一,你幫我問了嗎?那些菜什麼時候能到?”

“快了快了,今天下午就能到懷江。哎我說謝奕舟,你吃飽了撐的?當時哥幾個是去找他茬架,他現在在幹嘛?”

“你管我幹嘛?”,謝奕舟也沒好氣,機關槍似的發資訊,“讓你做你就做,廢話怎麼這麼多?”

馬天一還在上課,只能在聽課的間隙,低頭偷偷打字:“不是哥們廢話,是你這事兒,做的有意義嗎?從南方空運來的蔬菜,用來做麻辣燙?那小子是你親戚吧?”

謝奕舟懶得理他,只回了四個字:“老子有錢”。

馬天一被噎的說不出話,在課桌下悄悄豎中指:“有錢燒的”。

老單晚上來給謝奕舟送飯,從市東頭到市西頭,所有有名的粥店,都被他跑了個遍。

他至少帶了十幾種粥上樓,在病房前做了一會心理建設,才推門進去。

病床上鼓起大包,床鋪外有淺淺的黑色發茬。

老單緩步上前,悄悄摸了摸那個凸起,卻察覺哪裡不對。

那團東西停滯不動,哪裡有人的溫暖。

沒有人……

老單手下發抖,一把掀開被子。

被子下是病號服和羽絨外套,團團包著,擺出個囫圇形狀,枕頭上還有頂黑色假發。

早沒了謝奕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