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來臨前,這些族長想的不是去抵抗,而是被聖塔牽著鼻子,在可能滅族的威脅下,連站在獸潮前正面抵抗的勇氣都沒有。

不僅沒有正面抵抗的勇氣,甚至已經開始想著怎麼安置族中的幼崽,躲藏著盡可能活下來。

這些腦袋空空的愚蠢家夥們永遠不會明白,這場表決的真正贏家,早就在獸潮肆虐而過的屍山血海中微笑。

“透過?”

萊希的指尖掠過劍柄末端的龍晶,指腹按下的力道太重,像是在壓抑自己的怒火,龍晶的邊緣劃破面板,蜿蜒下鐵鏽的血氣,在禮服手套間浸染出紅色的暈痕。

忍了又忍。

突然,年輕的珈藍皇帝長腿一伸,抬腳直直踹向隕鐵澆築的桌沿。

驟然迸裂的脆響炸開,黑鋼長桌像脆弱的薄冰般崩裂,蛛網狀的裂痕中迸發出熔岩般的金紅光芒。

萊希抬手一揮,沉重的大門被狂勁的風魔法砰然推開,湧入殿內的風吹起眾人的發絲和衣擺。

萊希垂著眼,緩緩褪下禮服手套,指腹處溢位的血沾染上繡著王徽的手套,擦出戰意十足的紅。

“行了,都滾吧。”

“我的珈藍,還輪不到你們在這指指點點。”

身形高挑的年輕皇帝按著腰間的長劍,跨過仍在蔓延裂痕的長桌,殷紅的披風掃過列座兩側,一個個表情慚愧的獸人族長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不敢和他對視。

唯有精靈王定定回看萊希,綠眼睛裡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動。

事實上,在場大多數是獸人族長,特殊種族只來了精靈族一個。

畢竟珈藍境內的特殊種族並不多,大部分還都在王城,聖塔的提議根本不會影響到他們。

獸人族群繁雜,各族有各族的族長祭祀,獸心不齊,最容易被利用,比起生活在族地的同族,在珈藍的族人自然沒有那麼親近重視——這也是聖塔從獸人族先開刀的原因。

萊希轉身,和露出陰沉表情的聖塔大祭司對上視線。

“就算是啃噬屍體的禿鷲,也來得太早了些。”

這位親和的大祭司,在過去的這些年裡一直試圖和他成為“朋友”,甚至在他面前,就連心聲都是完美的溫厚親和。

可是和帝國之心共鳴,腦中記憶紛雜的萊希再清楚不過,這種連自己都能說服,短暫洗腦騙過,覺得出自私慾的所作所為全是正義的人,才最醜陋可憎。

在對上萊希的目光後,大祭司迅速收起那抹不易察覺的陰沉,用嘆息且不贊同的眼神溫和回望年輕的獸人。

彷彿面前倨傲的皇帝只是任性的、一意孤行不顧全大局的小輩。

萊希不吃這套,也不會和看不進眼裡的人多費口舌。

他將手中王徽染血的手套甩在大祭司面前的長桌殘骸間,唇角的弧度帶著自上而下的冰冷睥睨。

“披好你們的白袍子,也最好祈禱你們的神明保佑,讓我死在邊境。”

猩紅的披風翻滾著,沒入殿外飛揚的霜雪裡。

“否則,總有你們跪下的一天。”

……

萊希離開後,殿內安靜了很久。

聖塔大祭司是個非常精明的人,他看出了在場各族族長掛在臉上的表情變化,沒有再繼續說,只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順著各族族長的意思宣佈會議暫停,過幾日再說。

各族族長離開大殿的時候,都是一副鬆了口氣又有些狼狽的複雜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