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所謂的聖塔大祭司先是以做生意的理由接近地精族,和地精族長做朋友,打聽到不少關於神明的傳言,用那些營造出他也是神明侍從的身份,去接觸不怎麼出門相對好騙的初代矮人族長。”

“同樣的戲碼連番上演,每個初代都被他接觸過,當然也包括我。”

萊希抽了下嘴角:“然後你們這些初代暗地卻坐在一起討論聖塔到底想幹什麼?”

初代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總要知道對方的目的,才好下手鏟除啊。”

“按照記載,”萊希眯起眼,“各族的初代是在完成了聖塔建議的神明雕像之後,先後獻祭隕落的,只除了你。”

族長獻祭這種事當然不會公之於眾,但要獻祭,肯定要先安排族中的事務以及接任者,所以各族的手劄都有關於初代獻祭於神明,回到神明身邊侍奉的相關記載。

這件事在珈藍歷史手劄中並沒有記載,萊希是在正式繼任珈藍皇帝後,透過帝國之心聽到來自各族的諸多心聲,拼拼湊湊得到的資訊。

萊希之所以會注意到這個時間段,是因為自初代先後隕落後,聖塔的勢力就開始逐漸滲入到各個族群,而在初代們將神明雕像佇立在珈藍王城後,初代珈藍皇帝就開始變得深入簡出,很少出現在公共場合。

聖塔大祭司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在珈藍王城頻繁主持神明祭典,逐漸滲入珈藍王城。

“嗯。”初代仔細檢查過手中木料上雕刻的符文,然後將它放在一邊,又拿起另一塊,三兩下削成圓柱形,語氣平靜,“初代中,只有我沒有獻祭。”

萊希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緊握成拳,才忍住了吐槽愚蠢的話。

要知道,初代獻祭這種事,怎麼看得利的都是聖塔!

而且熟悉楚遇性格的萊希絕對、一定以及肯定,楚遇絕對不希望看到曾經陪伴在身邊的初代放棄生命與靈魂獻祭。

不管是因為什麼。

初代在說完話後,沒急著雕刻,反而把刻刀放到一邊。

沒等到萊希的質問或是動作,他反而驚訝意外地抬頭看過來。

“你的性格……這麼穩重?”

萊希板著臉呵呵一聲:“和你有關系?”

初代重新認真而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萊希,側著頭,發絲自肩頭滑落:“只是有點意外。畢竟歷代珈藍皇帝的脾氣……都應該比較暴躁,作為我的轉世,你應該更加嚴重才對。”

萊希眼皮一跳,嗅到一些不對勁:“什麼意思?”

“剛才說到哪了……”初代的反應有些奇怪,或者說,是有些遲鈍,動作雖然很有調理,但說話一直帶著種不太正常的慢吞吞的平靜,“哦,想起來了。”

“聖塔的大祭司來接觸我們。”

“抱歉,對我來說,這實在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被埋藏在很多很多的聲音裡,要回憶起來的確有些麻煩。”

雖然說著抱歉,但初代的注意力卻好像繼續放在了雕刻木頭上。

“你應該能理解這種感覺的。”

萊希的確理解。

在臨近成年期,封印失效的那段時間,即使萊希提前有過心理準備,也還是被洶湧如潮水一般的嘈雜聲音所淹沒,整個人就像是被沉入深海,無處不在的窒息洶湧而至,幾乎要將萊希溺亡在深海裡。

那段時間,萊希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聽不到別人同他說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在做什麼。

他花了很多很多年,才勉強和這樣的天賦能力和解。

然而大陸卻沒有給他緩一緩的時間,緊接著,就是獸潮蔓延,進攻珈藍的驟變。

對於自己在外褒貶不一的名聲,萊希從來沒有辯解過。

因為有時候他也不知道,如果沒有那場在獸潮中大肆屠殺宣洩的機會,他還能不能扛下帝國之心的重量。

他會不會,將天賦帶來的崩潰與壓力……宣洩在其他的地方。

初代在說完那句話後,也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回憶,又似乎只是在單純地發呆。

兩人相對安靜了好一會兒,初代的聲音才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