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現在躺在床上,心安理得地接受成臻的照顧,沒挖苦,沒嘲諷,好像很不介意露出自己最鬆弛的一面,我可太不適應了。

“哥,我給你做了點吃的,你將就吃一些吧。”

我壓下心頭異樣,又恢複了純良無辜的那面,我哥頭都懶得轉過來,眼睛朝我這邊一斜,眉毛也跟著豎起來,“誰告訴你我在這的?”

“當然是成臻哥啊,我昨天特地問過了,哥,你的傷……”我象徵性的往他那腿和胳膊上的繃帶看了看,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他一臉無所謂,“哦,沒什麼大事,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啊——”我猛地湊到他身前,順便把飯盒哐一聲砸到桌子邊,“那嚴不嚴重啊!需要恢複幾個月?醫生怎麼說?”

我哥終於轉過正臉來,一臉狐疑,“你反應這麼大做什麼,又死不了。”

看,果然賣力的表演才會贏的關注,我不這麼說你捨得看我一眼嗎,光顧著吃葡萄,怎麼不給你吃拉稀呢。

“那你趁這段時間多補補。”

我特意把那碗排骨冬瓜擺到他臉前,想象自己是在喂豬。

身邊成臻遞上筷子,我哥沒接,笑了聲,“龔謹啊……”

我眼神亮晶晶的,把餘光不見他人發揮到淋漓盡致,“怎麼了哥?”

我哥把成臻手裡的筷子抽出來放到了食盒上,“要說點讓你開心的話了——我不喜歡,你拿走吧。”

我表情委屈,“哥,我今天特地起床給你做的,你好歹吃一口吧。”

事真多!矯情什麼呢!這飯可比醫院餐好吃、營養、高貴多了!

他表情玩味,長籲了一口氣,“既然你已經結婚了,那就不用時時刻刻再來和我相處了,你可以認為我是針對你,畢竟我沒說什麼好話。”

我神色戚然,“哥……”

“不送。”

我轉頭看了看成臻,可是他們兩個才是一家人,所以我這個外人只好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臨走還幫他們關好了房門。

臨走時成臻道:“為什麼不好好說話?”

我哥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吃什麼。”

我知道。

我知道我哥喜歡吃什麼,但我更知道他討厭什麼,有人就是這樣,在關注好惡的同時,對別人討厭的情緒印象更深刻。

我第一次到我爸家的時候,我特別開心,可我哥不開心,我們坐在一起吃飯,他說自己沒胃口,結果還是被我爸逼著吃了冬瓜,最後又當著我們的面吐了出來,最後讓我爸打了一頓,從此以後我哥再也沒吃過冬瓜。

我慣會做這種看起來是討好實際上是給他添堵的事,誰讓他從來都不像一個哥哥呢,每天淨對著我挖苦嘲諷,好像自己最出塵脫俗,說話還從來不留情面。

我走到窗戶邊,看著手裡的食盒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