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勁上來了。

“師尊,回去睡吧,”他一掃腦子裡的混沌,站起身來去對面攙扶起邊亦。

邊亦看著清瘦,卻終究是身材高大強健的劍修,體重並不輕,現在喝了酒重心更是亂七八糟。

知頃心道幸好自己近期訓練沒有鬆懈,不然現在還要用靈氣把他拽回去,不夠丟人的。

邊亦一隻手臂搭在知頃肩膀,帶著酒香的滾燙鼻息盡數打在知頃脖頸,冷風一吹,激起知頃渾身戰慄了下。

兩個人晃晃悠悠總算是挪到了房間,動作間帶著淡淡的蓮花香氣,知頃看著暗下來的天色,想起自己第一天去三輕峰,邊亦晚上敲門叫自己去吃飯的情景。

原來這種香氣並非來自當時的一池菡萏,而是來自自己身後的邊亦。

燃了燈,關了門,知頃脫下邊亦的鞋子和外袍,給他蓋了被子,打算讓他睡個好覺。

卻在轉身的時候被叫住。

“知頃。”

知頃轉頭看去,就見邊亦哪是睡著,一雙眼睛分明還亮晶晶的看著自己。

……酒勁過了?也太快了。

“師尊,怎麼了?”他重新折回去,單膝跪在床邊,把邊亦伸手而掀開的被角重新掖好。

邊亦雙手捧著知頃的臉,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伸雙手從上到下,從額頭到下巴胡亂摸了一通,皺了皺眉頭:“你不是知頃。”

被邊亦強硬把臉拽成奇形怪狀的知頃:“……師尊?”

這次是開始胡言亂語了?難不成是酒勁才上來?

“你不是知頃,”邊亦一把松開知頃的臉,像是賭氣似的翻身,把頭朝牆壁,“知頃會和我一起睡覺的,你不是。”

知頃:“……?”

等等,這又是什麼意思。

別說現在了,就在自己還沒變回這個身體的時候,自己也從來都沒和邊亦同床共枕過。

邊亦口中的“本來”又是從何而來?

知頃盯著邊亦別別扭扭的背影,按著膝蓋站起身來,“既然師尊覺得我不是知頃,那我就不打擾師尊睡覺了。”

他拍拍膝蓋,轉過身去。

話音才落,手腕就被握住了,知頃扭頭看見了邊亦的小半張側臉,他道:“……我是在叫你留下來陪陪我。”

“好不好。”

這三個字一出來,知頃又鬼使神差留了下來。

他睡在靠外面的一側,邊亦在裡面翻來覆去像是烙餅一樣,左右右左上上下下折騰了好半天,最後拽了拽知頃領口的中衣布料:“你不會走吧?”

知頃更不解了,他根本不知道從剛剛開始邊亦到底在想什麼,出言問道:“師尊,我是誰?”

邊亦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仔仔細細的藉著點月色光亮湊近了看了好一會兒,才道:“知頃啊。”

“嗯,”見後者還沒糊塗,知頃道,“您剛剛也說了,知頃是會和你一起的,現在又為什麼懷疑呢?”

“我小時候,阿孃也是這樣承諾我的。”邊亦躺回去,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隨即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響傳來,是邊亦朝他這邊湊了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