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卿跟少丞對望一眼,眼中閃過複雜,欲言又止。

“說。”太后壽宴鬧出火災,皇帝心煩意亂,脾氣風雨欲來。

少丞如實稟報道:“較剛圈養時,貓狗的身體明顯虛弱許多,尤其有孕在身的嚴重掉毛,還有幾處出現潰爛。昨晚請大夫解剖了一隻狗,腹中的胎兒嚴重畸形……”

這些動物在圈養前都檢查過,身體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如今卻在短短時間急速生病衰竭,足以證明那塊石頭確能殺生。

這事本來還得再斟酌,如今皇帝問起來,只能照實情說。

皇帝的心驟然一擊,他豁然站起來,誰知起來得太猛,身體搖搖欲墜。

周福海向前扶住他的身體,“皇上,龍體要緊。”

皇帝推開他,怒道:“查,一查到底,他真要是忤逆犯上,朕絕不輕饒。把這逆子押進宗人府,沒朕的命令誰也不許探望。”

大理寺跪地接旨,兩案並查片刻也不敢耽誤。

皇帝跌坐在龍椅上,這逆子真是膽大包天,十幾年前就敢謀害他,真是其心可誅。

見他面紅脖子粗,周福海膽戰心驚,“快,宣御醫。”

皇帝頭痛欲裂,“你們都出去,讓朕靜靜。”

一眾太監低頭退出殿內,皇帝閉眼揉著太陽穴,誰知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怒道:“朕不是讓你們都滾出去嗎?”真是大膽,連奴才都敢忤逆他了。

抬眼,卻發現是晉王。

晉王神情憤怒悲傷,他走進來“砰”地跪下,連聲音都在發顫,“父皇,您賜給兒臣的太湖石真能殺人嗎?”

皇帝一噎,“朕也不知,朕要是早知道,又怎麼會把它賜給你。”

“兒臣此來並非責問,能替父皇擋災,兒臣就算是死都無怨。”

說著說著,晉王哭了。

皇帝五味雜陳,“這事委屈你了。”

“兒臣不委屈,兒臣只是恨背後之人太惡毒,還請父皇一定要嚴懲。”

晉王邊哭邊解冠,青絲墨髮披肩,皇帝愕然不解,心思他殿前失儀的惡習癖是否又犯了,誰知他竟然用力拔下一塊頭皮,露出光禿禿的智慧之頂。

皇帝震得眼睛瞪圓,“你……你怎麼會這樣?”

“父皇,就是那塊石頭害得兒臣這幾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晉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當年我住進王府不久,就開始脫髮,脾氣變得焦慮暴躁,我徹夜睡不著覺,後來哪怕搬出王府,我的病非但沒治好反而越來越嚴重,以至於那次會在殿前失儀。

父皇,我自覺無顏見人,這幾年在綏州連府門都不敢出,要不是這次回京給皇祖母過壽得知真相,兒臣真是到死都被矇在鼓裡。

還請父皇明查,兒臣要是沒被那塊石頭傷害,是絕對不會殿前失儀的。”

到底還是父親,此時看到晉王流淚滿面,皇帝忍不住動情了。

他起身走到晉王面前,看著他的智慧之頂,心中柔情溢位。

“父皇。”跪在地上晉王抱住皇帝的大腿,痛哭流涕道:“兒臣心裡好苦啊,兒臣真是不孝,這幾年也沒能替您分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