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氏在猶豫什麼?

雖說有許戈這個女婿,會讓別有用心的人做文章,但以萬曆春的能耐,他完全有能力應對,別人想搞事也也掀不起什麼浪來。

“阿禾。”沈氏握住她的手,“嫁人就像投胎,娘已經選錯一次,這次不敢再草率了。當初你爹對我也百般呵護,我也以為找到良人,可等嫁進蘇家,這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才知道。所以這次,我想再等等看,萬大人他也尊重我的決定。”

其實沈氏最大的顧慮沒說,許戈是皇帝眼中釘肉中刺,隨時都會有危險的。自己要嫁給萬曆春,他跟許戈就是翁婿關係,將來要是攤上大禍,只怕萬家也會受連累。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女兒女婿在設法自救,她想緩兩年看看形勢再說。

沈氏也想給兒子找好夫子,她自己找過顧先生,但是慕名求學的很多,沈氏連門檻都沒摸到。

自強自立是好的,蘇禾也不贊同沈氏太過依賴萬曆春,她已經摔過一次,不能再摔一次。

親弟的事哪能不放在心上,“娘,你繼續遞貼拜訪,我也想想辦法。”

蘇禾特意去了趟顧府,這才驚歎古人崇文尊師之道。顧先生才高八斗,本就在京都聞名遐邇,歷屆科舉都出高徒,而穆敬齊登科更將他的名聲推到巔峰。

哪怕日落黃昏,仍門庭若市,車水馬龍,連官商貴胄都來遞帖。

偏偏文人清高,加上脾氣古怪,顧先生不是誰都見的,來的人幾乎拒之門外。

蘇禾剛打算離開,誰知見到熟悉的身影,柴氏竟然也來湊熱鬧。

馬車停在旁邊,柴氏帶著兒子蘇羽坤前來造訪。畢竟是首輔夫人,家丁沒敢直接打發,但他們也見慣不怪,“先生外出訪友尚不歸期,還請夫人日後再來。”

家丁給了份試卷,“這是先生出的題,還請蘇公子先拿回去作答,先生歸來會閱看的。”

柴氏面色不虞,但畢竟有求於人,顧先生不僅才高八斗,授徒更是嚴苛,若能得他青睞,坤哥兒必然有出息。

管教過頭,蘇羽坤本就叛逆紈絝,自墜馬手術之後,性格更是偏激極端,“不就是個教書的,擺什麼譜呢。”要不是母親苦口婆心,他一萬個不願意來。

見顧府下人不給面子,當即拿過試卷撕了,轉身拂袖而去。

兒子脾氣說來就來,柴氏百般無奈,連忙追上來攔住,“坤哥兒,你在家怎麼答應我的?”

“娘,你也太瞧得起他了。不就帶了個狀元出來嘛,那是剛好他運氣好,有什麼好炫耀賣弄的。”

“顧先生為人雖然傲了些,但確實真有本事的,他桃李滿天下,朝中官員不少都是他的學生。你要是師從於他,將來必有出息。”

天天王八唸經,蘇羽坤早就膩了。他再用功又如何,還不是個廢人。

知道別人怎麼說他的嗎?朋友表面巴結奉承,僕人恭敬有禮,可是他們都在背後笑話他,議論他是廢蛋閹雞。

他努力了,但真不是讀書的料,母親不再要逼他了。

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就想一個人靜靜待著,誰也不要來煩他。

隔得有些遠,蘇禾聽得不太清楚,只看到母子倆似乎起了掙扎,蘇羽坤拂袖暴走。

柴氏臉色鐵青,但也奈他不何,只能望影興嘆。

和談中斷,許戈閒得長毛,得知小舅子要找老師,頓時來了興趣,“顧先生如今炙手可熱,不少官員都想他輔導子女課業,而他性格又孤僻不愛與人攀談,他連首輔的面都不買,你要想見他更難了,需要我想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