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蘇禾的疑惑,薛青義解釋道:“我早年在西南從過軍,有幾次險些丟了性命,都是同袍出手相救才得以活下來。聽聞北方軍遭災,在下感同身受,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這批貨是南方各大商戶委託的,薛某隻是轉個手代賣而已,若是物資軍用,我可以將自己那部分利潤讓出來。”

蘇禾能感受到他拳拳的赤誠之心,心中卻無半分相信,不過做人還是要留一線,“若是軍用,價格如何?”

“鴨毛減二十文,木棉減一貫。”薛青義接著補充道:“不過,讓利的這部分,我希望軍隊能得到實惠。”

這配方很熟悉呀,不就是她玩的稅糧救世那一套麼?

蘇禾面露難色,“茲事體大,我不能擅自做主,要跟家人相商一下,還請先生給些時間。”

薛先生給了半天時間,蘇禾提著兩袋貨離開。

回到家,將兩袋貨擱許戈面前,“你說他該不會耍手段吧?”

木棉跟鴨毛沒有特殊的氣味,蘇禾又取來兩隻碗浸泡,然後拿銀針測,貨是沒有問題的。

許戈沒有見過薛青義,不過對他所說的同袍情義,倒是深有同感。人生在世,不是事事都講究金錢利益的,

“依你之見,他像當兵的嗎?”

“他身染重病,又虛弱的厲害,我還真看不出來。”蘇禾仔細回憶著,“不過他的言行舉止,並不像是普通人。我注意到他的手掌比常人寬厚,之前應該是身體強健之人,在邊陲當過兵也有可能。”

許戈不再說話,滿臉的深思。

蘇禾猜到他的想法,“你想接?”

“短時間趕製一萬套軍衣,在沙縣只有胡家有這個實力,但價格必定驚人。”

南方水澇,北方雙災,國庫空虛不可避免,加上蛀蟲橫行,朝廷給漠北軍做冬衣,無非是面子工程,若是價格太貴,要麼減少採購數量,要麼減工減料,到頭來受害的還是漠北軍。

徐達等人急得腦袋冒煙,但又變不出棉花,而許戈不想強迫蘇禾賭上身家,所以才一直壓著沒提,但不代表他不想。

打瞌睡送枕頭,心已蠢蠢欲動。

蘇禾並非不是通情達理之人,“如果你覺得沒問題,那咱們就試試吧。”生意真做成了,她也可以大賺一筆。

她不擔心別的,就怕薛青義有別的企圖,怕這些貨是敬王或朝廷放出來的餌。

“若是皇室的鷹犬,咱們早就屍骨無存了。”許戈有自己的見解,“我會再查查薛青義的底,在弄清楚他的身份之前,小心謹慎便是。”

統一意見後,蘇禾返回客棧,又費了不少口舌跟薛青義砍價,木棉的價格再減五十文。

契約簽得比較特殊,先按普通價格付,若軍衣中標再退回優惠款。貨在烏口卸,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走的時候,薛青義送她到門口,“你要的椰子已經在裝船,過段時間就能收到貨。”

蘇禾笑笑,“跟薛先生合作真是愉快,希望我們都能雙贏。“

雙贏?薛青義莞爾,目送她離開。

回到房間,他身體再也支援不住,倒在榻上冷汗連連,痛得指節泛白。

要接朝廷的單,往後少不了要跟官府打交道,以姑娘身份交談多有不便,蘇禾打算給蔣雲找個男掌櫃,也方便以後做生意。

沒想到蔣雲卻拒絕了,“我可以跟你一樣,以男兒身在外行走。”除了心底的牴觸,她也想真正的獨立,試著不去依附任何人。

得知蘇禾想拿下軍衣單,蔣雲並沒多言,而是先將木棉跟鴨絨對半混合,“軍衣外料耐磨,織布緊密嚴實,而木棉的附著性好,鴨絨混進去不會外漏,可以使用普通針法,製作會快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