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這才向他說明原因:“他想讓我動用外公給我基金裡的錢,養活他們母子三個人。”

她這樣一說,周楨楠才算釐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猜想凌輝一定是事先找過了她。

“荒唐啊,真是荒唐。”周楨楠替三三感到了悲哀,然後道,“這件事,還是讓我來處理吧。”

“不。”三三拒絕得極為乾脆,然後就再也不說話了。

周楨楠看著這樣的三三,不由是感慨萬千。這個女孩子之前他一直琢磨不透,現在他似乎看清了一點,即她言行、舉止、包括現在的計謀,一切的一切太像凌輝了,甚至大有長江後浪推前浪的趨勢。

可是這樣的三三,卻從來沒有住進過她父親的心裡。

周楨楠心疼她的同時,也不由是深深地唏在內心發出唏噓的聲。

父愛究竟是什麼呢?有人說父愛如山,然而他是孤兒,從來就沒有經歷過這般恩情,可是在三三的身上,他同樣也看到了這樣的“恩情”宛如泰山般沉重。

好在三三是一個清醒的女孩子。她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時候要用情,而什麼時候又非絕情不可,她不拖泥帶水的處事方法,連他這樣久經商場的人也不得不在心裡暗暗佩服。

後來他只知道三三將燙手的“親子鑑定”親手交給了凌輝,然而其中的細節卻不是很清楚,只不過是到了一週以後,獄方有人告訴他,凌輝在獄中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周楨楠結束通話電話後,一個人坐在冷冷清清的辦公室裡,長長地嘆了一氣。

凌輝出殯那一天,小老婆帶著兩個孩子在他的牌位前哭天搶地。甚至還指著鼻子罵三三無情無義,剋死自己親媽不說,還害死了自己的爸爸。所以說,人要無恥起來,真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既然辯解無用,三三乾脆一言不發,全程一張冷漠的臉對著她。

小老婆最終是沒轍了,索性乾脆將雙胞胎兄弟扔在了殯儀館裡,自己攔了輛計程車絕塵而去。

三三面無表情的臉終於嵌入了一絲笑意。

雖然已經證明了她們姐弟之間並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三三她並沒有不管那倆兄弟的死活,反倒是讓周楨楠替他在米國找了一家願意收養他們倆兄弟的家庭,做到這個份上,真得也算是可以了。而且在三三看來,倆兄弟到了新的家庭,反而會比跟著那樣的媽更有利於他們的健康成長。

畢竟,他們和她從今以後都一樣了,都是無父無母的可憐孩子。雖然沒有一點血緣關係,但畢竟同一屋簷下住過一段時間,他們憨厚的性情實際上還是蠻討她的歡心,而她又有能力幫助他們可以過更好的生活,所以又何樂而不為呢?

凌輝的葬禮一結束,三三就打算徹底離開申海。她高考放榜下來,她的成績完全可以上國內最頂尖的學校,可是她還是選擇一個人遠渡重洋來到了墨爾本。

三三如今想來,也正是因為當初的破釜沉舟與種種坎坷,才能有讓她有機會認識到了季準之。

如今,她和他,還有他的母親,都是經歷過生生死死的人,可現在各自都安好,並且雲淡風清地圍坐在一張桌子上。

命運是何等的奇妙,讓曾經的痛苦的回憶化成一隻困獸,因為寂寞得太久,而漸漸地變得溫柔起來。所以雲舒選擇了接受深愛她的詹姆斯。儘管他的生命即將走到終點。

服務員這時候給他們端上來了菜,三三也從過往的回憶中回過了神。

窗外的陽光透過潔白的窗簾灑在一桌子的食物上,淡淡的光影在各人面前構成一幅溫馨的畫面。

三三一抬起眼眸,與季準之含笑的視線對上,兩人不約而同的相視一笑,這場景落在雲舒的眼裡,不免懊悔至極。她想著應該要將詹姆斯叫過來的,如果他能吃得慣從爐子裡烤出來的鴨子的話。

雲舒這時開口問起了季準之的學習情況。

三三一聽忙搖頭,然後向他媽媽控訴道:“這傢伙,根本不是什麼讀書的料啊,教授上課他打盹,教授課上的作業讓她來完成,線上線上下的練習也都是直接把密碼扔給了她。總而言之,他現在完全沉靜龐大海的魔鬼訓練中,痴迷到無法自拔。”

這要說到龐大海啊,三三也是一肚子的話要說。

打從他開啟正常“營業”後,正如季準之所說的,他哪還有半點佛系,簡直連人性都沒有,每天季準之都被他收拾到累趴在床上。

雲舒心疼地瞄了一眼兒子:“那你要當心身上的傷。要不要我請個中醫給你看看?記得唐人街有家診所師傅的手藝特別好。”

季準之撇撇嘴,雲舒瞭解自己的兒子,就會嘴硬,偷偷將那位醫生的名片遞給了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