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伯勞小跑著回來,神色凝重稟報:“敵軍來犯,太子請戰,聖上不允。”

“聖上為何不允?”白情張口問道,眉頭緊鎖。

伯勞嘆了口氣:“古蓮開放在即,聖上認為,只要等花開許願,就什麼都有了,何必去打仗呢?但蓮生太子說,如果放任敵軍攻城而不管,便會有無數黎民百姓受罪遭殃。”

白情微微一頓,心中五味雜陳:“那聖上的意思是……”

伯勞無奈一笑:“桃夭之離奇失蹤之後,聖上傾盡人力物力去尋找他的下落,還要建什麼請仙臺,只求再見到美人,哪兒還有餘裕去想別的呢?”

白情心下黯然:原本想著趕走桃夭之,皇帝就不會繼續荒廢朝政。現在想來,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白情抬眸,目光穿過宮門的縫隙,望向景蓮生。

此刻的景蓮生離他還是有些遠了,只能隱約見到他在風中的背影,即便跪著,脊背依然挺得筆直,如同一座不可動搖的山峰。

他和白情不一樣。

白情挺直跪立,是他被困於身份之中,心中是萬般不願的。

而景蓮生卻是他本性如此,寧折不彎。

白情心中隱痛,想上前去,卻又退縮了。

在辭迎的身體裡,白情總是缺乏勇氣,優柔寡斷,看著景蓮生的時候心髒狂跳跟受驚的小鹿一樣,但身體卻僵硬得跟紮根了的老木頭一般,動也不可以動。

不過,在十幾個侍從的眼睛裡,白情也的確不可以表現出對任何人過分的在意。

白情便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用那種他熟稔的淡漠語氣說:“既然是這樣,我也不好進去了。我們先回吧。”

伯勞等人聞言,立刻齊聲答應:“是。”

他們跟隨著白情,一同轉身,朝著背對景蓮生的方向走去。

白情走在前面,步伐穩健沉著,表情淡如清水,如同過去的每一天一樣。

白情來到一道木門前,腳步輕輕一頓,隨即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緒。

他回頭看了一眼,包括伯勞在內的所有侍從都規矩地站在門外,沒有一人跟隨他進來。

他推開門,步入了禪室之內。

但見宮室裡香霧繚繞,案桌旁坐著一個面容清俊的男子——巫應。

巫應理所當然地長著一張和應知禮一模一樣的臉。

白情不意外:果然……巫應,就是應知禮。

白情在他面前坐下:“大巫,祭典已經完成了。”

“很好。”巫應微微一笑,定定看著白情,“你今天看起來有點兒不一樣。”

白情心中一緊,隨後說道:“我看到了太子在罰跪,心中略感觸動。”

“唉……”巫應聞言,露出感慨之色,“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白情神情恭敬:“大巫教誨,我字字不敢忘,只是不知道您所指的是?”

巫應便說道:“人間因果,不勞我們操心。能濟世救人,自然是好事,但永遠永遠都要記得,對於我們而言,真正重要的只有一件事——”

白情條件反射地介面道:“侍奉古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