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裡與景蓮生的交手,以及聽聞小道士與景蓮生的交鋒經歷,都讓他誤以為景蓮生並非那麼難以對付。

然而,此刻的景蓮生,卻如同地獄爬出來的修羅,渾身散發著令人膽寒的煞氣。

他環顧四周,只見自己的同門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有的傷重得起不來身,有的則是被嚇得魂飛魄散,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剛才還威風凜凜的北鬥七星陣法,此刻已支離破碎,完全失去了作用。

胡須道士深深後悔自己太過輕敵,但現在也是悔之晚矣。

景蓮生大掌一揮,眼看就要一擊殺死胡須道士。

胡須道士知道避無可避,恐懼地閉上眼睛。

就在這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閃現在胡須道士和景蓮生之間。

看著這一幕,白情驚愕地定住了眼神:“——應師伯?”

原來,竟然是應知禮從天而降,擋在胡須道士的身前。

景蓮生煞氣大發,一掌下來,裹挾著摧枯拉朽之力。

應知禮卻絲毫沒有懼怕的意思。

他彷彿是恰好站到了這裡,又彷彿是特意為此刻而來。

就在那致命的一掌即將觸及應知禮的瞬間,他從容不迫地從袖中取出一隻生鏽的風鈴,輕輕舉起,口中吐出兩個字:“賀禮。”

景蓮生的手掌在距離應知禮僅寸許之處驟然停住。

所有洶湧澎湃的力量在這脆弱的風鈴前竟生生消散。

風鈴微微晃動,發出幾聲微不可聞的叮咚聲。

應知禮笑笑,把這小巧的風鈴放入景蓮生的袖中。

景蓮生定在原地,紅眸中閃動一絲波瀾,如血海翻波。

他的狂性減弱,但理智又尚未回複,處在一種類似緊繃的弦一樣的狀態裡。隨時可能斷裂,卻又保持著一種奇異的平衡。

白情終於在坑裡爬出來,也顧不得景蓮生現在是一尊大兇煞,三步並作兩步地沖過去:“蓮生,你醒醒啊!”

景蓮生聽見白情的聲音,略帶僵硬地回過頭,目光觸及白情後,像是想起了什麼痛苦之事一樣緊蹙眉心。

應知禮眼明手快,把手一抬,往景蓮生後頸上的要穴一拍,景蓮生終於清明過來。

如血海般的眼眸逐漸清澈,緊蹙的眉心舒展開來,整個人恢複了往日的沉靜。

白情鬆了一口氣,說:“嚇死我了,老公!”

景蓮生一陣頭發發麻:“請不要這樣稱呼我。”

“好吧,死鬼。”白情心想:咱都棺震過了,怎麼還這麼害臊啊!

然而,白情轉念一想:我們是真的棺震過了嗎?

被景蓮生吸食精氣的那一刻,白情就開始有些神志不清了,隨後更是離魂穿越,現在想來,那段和景蓮生在棺中纏綿的記憶也是含混不清的,如同夢幻泡影。

更別提,白情醒來之後,衣衫完整……

這麼說來,那是我的……幻覺嗎?

他揉了揉太陽穴,想讓自己清醒一些,但那段記憶依舊如夢似幻,讓他難分真假。

應知禮目光掃過地上的一群道士,說:“你們走吧。”

為首的胡須道人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突然咳出一口鮮血,臉色更加蒼白。

他那未說出口的話,不言而喻:我們都被打殘了,還怎麼走!?

應知禮像是看出了他們的想法,說:“我幫你們叫救護車到山門,你們自己過去吧。但是你們記得自己是因為夜行爬山摔斷的腿就好。”

“那是自然。”胡須道士緩了一口氣,才回答道,“我們是名門正派,可不會像江湖敗類那樣報警告官!”

講到“江湖敗類”四個字的時候,胡須道士還剜了白情一眼,語氣充滿不屑。

白情都無語了:有困難找警察,還成敗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