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何為代價

景蓮生的反應比任何凡人都快。

他一手迅速抓住白情,將他猛地一拉,避開了即將倒下的陳公子。

陳公子因此失去了支撐,直接栽倒在地上,摔得生疼。然而,此刻他眼中的恐懼遠勝過身上的疼痛,他渾身僵硬地坐在地上,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墜樓的屍體。

白情倒是迅速反應過來,他意識到景蓮生拉了自己一把,連忙順勢踉蹌著往景蓮生身上倒:“啊,我好柔弱——”

景蓮生還是那麼反應迅速,在白情倒下的前半秒就自行退開,以至於白情也跟著陳公子一起栽倒在地。

陳公子和白情在商場門口前僕後繼,景蓮生則冷靜優雅地把大黑傘撐了起來。

白情正要抱怨自己摔了個屁股墩兒,卻突然感覺到一股陰涼籠罩住了頭頂。

他抬頭望去,只見景蓮生正站在他身旁,手中的黑傘恰到好處地為他遮擋了毒辣的日頭。

白情一下就幸福了,滿足了,屁股墩兒也不疼了,渾身也有勁兒了。

陳公子臉色煞白,彷彿下一刻就要暈厥過去,嘴唇微顫,卻只擠出了斷斷續續的“這……這……”

白情站起來,往前探頭看。

正午的陽光大片大片傾瀉而下,將那具從高樓墜落的身軀籠罩在一片金黃之中,卻也無情地照亮了血泊中那張扭曲而熟悉的臉龐。

白情愕然:“是……佟儀文!”

佟儀文,就是景水芝的丈夫。

白情是見過的,還和他一起吃過兩頓飯。

聯想到剛剛陳公子說所有高嫁入景家的人,都會死於非命。

白情不禁心下一緊,扭頭看向景蓮生,心中默唸:死鬼,這麼看來,你的重孫很可能是個鼈孫啊!

景蓮生也意識到這一點,眉間凝上了陰翳。

景家又要辦喪事了。

景蓮生理所當然地缺席,沒有出現在景家西屋之外的任何地方。

而景家其他成員對於“大少爺還沒成婚所以不能見親人”的設定深信不疑,也沒有提出什麼意見。

倒是白情作為未來大少奶奶,還是來到了靈堂。

這場喪禮並無大操大辦,只有家族內部的人參加。

白情倒是從陳公子那兒聽說過:那些高攀景家又死於非命的窮人們,入門的時候沒有辦大婚,死的時候也沒有風光大葬,一紅一白的兩件大事都處理得非常低調,就像是這些兒媳女婿們都不曾存在過一般。

因此,蓮城的普通市民都不知道景家出過這些事情,只有富豪圈子裡口耳相傳,用作茶餘飯後的談資。

靈堂裡,老管家站在遺照旁邊,靜靜地注視著景水芝,只見她一身縞素,面容憔悴,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滴落在她手中那疊厚厚的紙錢上,火光閃爍,紙灰紛飛。

景二、景三、景四也跟著慟哭。

而應知禮,則站在靈堂的一角,身穿一身整潔的老式長袍,平靜專注地整理著各種物品,就像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工作人員,與周圍的哀傷氛圍保持著一種置身事外的距離。

白情走到應知禮身旁,應知禮察覺到白情的接近,露出微笑:“賢侄,你來了。”

“有什麼要幫忙的嗎?”白情伸手,熟練地調整了一下香燭的位置。

白情跟師父打工了十年,幹起靈堂的活那是得心應手。

應知禮微笑:“你可是大少奶奶,不必做這些粗活。”

“我還沒是呢。”白情低聲笑笑,“我聽講攀高枝進景家的人都會死於非命,本來還不以為意,現在看來怕不是真的?”

應知禮聽到這話,面不改色答:“賢侄超脫生死之外,不用擔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