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很理解他的想法。

若是要去查柳連琦的死因,他身前居所,與曾經受刑的地方,則是首當其中,不得不查的地方。

錯過了今夜的機會,恐怕日後更加困難,而且取得證據的可能性也會越來越低。

菱香姐眼中寒芒更甚,“我能說服你,放棄那裡嗎?”

“不能,”雲南抬起頭來,從來都是冰山一樣冷峻的面容,此時卻綻出一抹淺笑來,“菱香姐放心,雲南絕不做冒險之事。行軍打仗,往往出奇的偷襲能致勝。這一番就是奇招。更何況,要查案,死者最後活動的場所,是最為重要的。只要看一眼確認後,我們便速速退出。”

“不要再說了,我絕不同意!”菱香姐拒絕得十分幹脆,不留半點餘地。

雲西趕緊上前幫襯著勸慰道:“菱香姐,雲南做事從才最穩妥,他絕不會輕率冒進的。”

“不是不相信你們,這一次我連藕香都是避著的,只帶了一個最為心腹的小丫頭。就連趕馬車都是那個小丫頭。如何才能帶你一個大男人混進去。”

“這個好說,”雲西挺胸向前,自告奮勇,“既然是菱香姐你的心腹,就是與你貼身而行的,讓我與她調換則個。正好現在是後半夜,想來菱藕香守衛們的精氣神也疲乏些了。只去一個來回,定然不會出事。”

“雲姑娘!”殷三雨一個箭步上前,急急喚道。

雲西知道,殷三雨是不放心自己孤身前行,遂朝著殷三雨,明媚一笑,“三雨兄,莫擔心,有菱香姐護佑,雲西一定沒事的。”

“不行!”殷三雨漲紅了臉,瞪著眼睛,一口否決,“咱們三個是一起的,怎麼能叫你一個姑娘家家去冒險!要去也是我去,我身上有功夫,再不濟,保命都是沒問題。”

雲西上下打量了一番殷三雨,眨著眼睛,調皮笑道:“三雨兄,就是你想扮成女裝,這天下也沒有你這魁梧豪壯的小侍婢可假冒啊?”

“三雨兄,莫擔憂,”雲南徐徐開口,“雲西說得不錯,有菱香姐護佑,只半夜,不會出事的。”

“我說你這個人,還是破起案來不要命!”聽到雲南的話,殷三雨額上青筋登時迸起,“命都沒了,破案又有啥意義?雲姑娘可是你的妹妹,你怎麼捨得把她扔進火坑?”

“殷三雨!”雲南一聲斷喝驟然打斷殷三雨的話,從懷中掏出一方木牌,臉色鐵青一片,“我與雲西是受滕縣知縣之命,徹查柳連琦暴死案,你只不過是一個聽指揮,打前站的捕頭,有什麼資格在這指手畫腳!”

雲南的聲音雖低,卻字字清晰,像是一道道銳利的刀刃,直直戳向殷三雨心髒!

“你!”殷三雨捂著胸口,抬手怒指著雲南鼻尖,五官都給氣扭曲在一起。

“雲南!你怎麼能這麼說?”雲西趕忙呵斥了雲南一句,又轉向殷三雨,居中調停道:“既然選擇要查這件案子,從來都是危險。況且今夜隨菱香姐而去,只有我一個人,反而才是最安全。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雲西上前抓住殷三雨的衣袖,目光懇切的望著他,只希望平息他的怒火。

原本以殷三雨氣死無賴的口才,又怎麼會在雲南面前輕易被話噎住,不過是因為他對正直的讀書人,總是心懷謙讓,不願那對付流氓那一套,來欺負他們罷了。

一如面對符生良,並不是殷三雨怕他的官位才敬畏他,而是因為敬佩才敬畏。

抓衣袖這一招果然好用,殷三雨立時收了聲,別過了漲紫的臉,擰著眉頭暫時休戰。

“謝謝三雨兄,”雲西重重攥了一下殷三雨的手臂,又轉而對菱香姐說道:“菱香姐,時間緊迫,咱們現在就動身吧。”

菱香姐猶豫的看了一眼雲南,終是不情願的點了頭。

接下來的事情,進展的就順利多了。雲西與那小侍婢換了衣服,重新綁了發髻,就代替侍女先隨著菱香姐一起出了客棧後門。

便利的是,那小侍女也是蒙著面紗的,所以假扮的難度不大,難度大的卻是在趕車上。

雲西不會趕車,不得已,只能先由菱香姐駕車,到了菱藕香近前了,兩人才交換了位置。

雲西注意到,這一次她們走的並不是菱藕香的正門,而是在那一大片外表普通的民房。

雲西牽著馬車,跟在菱香姐後面,小心的進了院門,就見院子裡光線昏暗,周遭房舍寂寂,並無燃燈,模模糊糊一片很是看不清。

雲西正左右回望的探看,卻間一道深色的影子風一般落在了菱香姐身後。

雲西瞬時警惕起來,拽著韁繩的手也不覺收緊。

“姐姐,怎麼去探個訊息,都要你親自去?”藕香姐頗為硬朗的女聲倏然響起。

菱香姐止了步,側眸一笑,“藕香,你這毛毛躁躁的脾氣什麼時候能斂一斂?”

藕香姐抱著雙臂站定,斜斜瞥了蒙著面紗的雲西一眼,冷哼一聲道:“這偌大的菱藕香,有姐姐你一個人沉穩便是足夠,我本來就是憑武力護衛辦事,收斂了心性,還怎麼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