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香姐輕靈如鶯的笑聲驀地打斷了汪恩儀的話,“菱香幾時說過,要連汪公子一同做掉的?”

“那你們——?”

“就是連柳公子,我們也不會動手,”菱香姐頓了一下,語聲忽然變得陰狠,“要動手做掉柳公子的人,只能是你,汪公子。”

“瘋話!我怎麼可能——”

“你很可能,而且你該明白,若想留你活命,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你···你們好狠毒!”汪恩儀終於明白過來,咬牙切齒的嘶吼道,“叫我殺了連琦就等於拉我下了水!這輩子都徹底封死了我的口,蛇蠍毒婦!”

“藥放在這裡,汪公子若不給他灌下,便是要灌進您的腹中呢。”菱香姐的笑聲越來越遠,彷彿已經飄然離去。

終於只剩下一片可怕的寂靜,柳連琦只覺得最後一點意識與力氣都已從他身體中抽離。

不知過了多久,他只聽到一句,“連琦,不要怪我···我也沒有辦法。”

隨後,一股又腥又澀的冰涼液體便從他大張的口,洶湧灌入。

喉頭立時被燒著了一般的火辣辣疼痛難忍,他拼命的搖頭,拼命的掙紮,掙到每一根血管都要爆裂,掙得他又咳又嗆,卻掙不動分毫。

他想,他是死了的,死得徹底。

聽到這裡,殷三雨手攥成拳,重重一擊桌面,“菱藕香的手段真是夠毒!”

雲西心下也是一片唏噓,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卻還是及時收回了心緒,現在還不是感慨唏噓的時候,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出證人證據所在。

“沒想到,兜兜轉轉,竟然又繞到曹老八那裡,”雲西思量著說道,視線投向雲南,“會跟李元有關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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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南又拿起另一張紙,一行行細細分辨起來,“牽不牽涉到李元,現在還不好說,”他抬眸望向雲西,“在菱藕香,還查到別的了嗎?”

雲西皺眉回憶一番,恍然道:“對了,菱香姐說,第一次叫汪恩儀殺柳連琦,不過是個障眼法,要叫柳連琦這個人徹底從世上消失,卻不叫任何人起疑。後來就汪恩儀算入了夥,還幫著金魂寨菱藕香買賣人口,如今已是發了家,還說汪恩儀這一次想走買官捐個出身的路子,但是第二次要殺柳連琦,卻又是叫汪恩儀下的手。”

殷三雨咬了一口餅,嗤笑一聲,冷冷說道:“自己就曾深受其害,如今卻害更多的人!還他孃的出身功名,跟這個汪恩儀一比,我殷三雨都是個臉皮薄的。還叫什麼汪恩儀,分明就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渣。”

雲南放下拓印紙,一一比對了剩下的,皺眉說道:“剩下的內容,便與這紙上說的大體誤差。後期被囚禁的日子,柳連琦已經放棄了自盡與逃跑的念頭,他只想複仇,可又複仇無門,只能對於汪恩儀的訊息特別關注。透過一些走得近的下人,也得知了汪恩儀的惡行,恨得咬碎了牙,只是到底沒有機會複仇,只能將這些寫刻在床下,立個誓。”

“這樣看來,汪恩儀就是殺害柳柳連琦的兇手無疑了,”雲西搖頭說道,“真是諷刺,這個案子如此簡單,簡單到兇手是誰都一目瞭然,但是證據證人就是那樣難查。別的不說,就是咱們此時進得了汪恩儀的家宅,直接把他薅到衙門裡去,也證明不了他就是個殺人犯啊。”

殷三雨拿起一張紙片,臉上也是一片陰雲,“的確,就是把柳連琦的床板搬回衙門也做不了有力的證據。兇手就在眼前,卻無從下手,真真是急煞人。”

“不急,只要犯罪,就總會留下破綻,更何況殺人重案,沉下心,總能找到破綻。”雲南抬手將紙片一張張收起,不急不緩的說道。

“那今夜去汪宅探一探究竟的計劃依舊?”殷三雨問道。

雲南輕輕頷首,“依舊。”

雲西眼睛轉了轉,又補充了一句,“三雨兄面對幾個金魂寨的高手,都能安然脫身,想來你這個滕縣第一高手,在兗州府也絲毫不遜色。這一次雖是面對一個普通的秀才,卻要拿出十二分的功力來,一定不能叫他們發現半分。”

殷三雨望著雲西,彎唇一笑,“姑娘放心,三雨一定做到來去無蹤影。

雲南的眉不自覺的跳了跳,“殷捕頭,事不宜遲,你現在就去做些準備吧。”

殷三雨轉頭看了看外面亮得驚心動魄的大白天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是還有什麼特別要注意的嗎?”對於雲南的指示,雲西一時間也沒領會到位。

不料雲南卻是史無前例的結巴了一下,“呃···”他不由得低下了頭,白皙的臉頰上竟然飛出了一抹淺淡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