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門房立刻賠了笑的恭敬退下了。

雲西的視線從蓮花燈移到那侍女的臉上,不由得挑了挑眉毛。

看來楊拓本人還未露面,就開始給她用招了。

因為面前這個侍女,無論是論身段,還論長相,這個侍女都稱得上是個美人胚子,絕對遠超一般丫鬟的級別。

雲西明白,這便是所謂的先抑後揚,不同於之前在聚豐樓。

那一次是楊拓主動求她,而這一次則是雲西自己送上門。

雲西不覺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楊拓真是小瞧了她,她早就跟雲南學了重點記憶,過目不忘的本領。

抓捕堯光白時,楊家上下她雖然只見了一面,卻全部牢牢記在腦海中。

這個侍女已經算是楊家最尊貴的一個,雖屬楊拓房裡的大丫鬟,卻幾乎是專門侍候楊洲的,楊洲躲起來那些天,都是這個丫鬟貼身服侍。

而且平常引路帶路的,都是小廝,根本不會派這個侍女來帶路。

派個漂亮侍女來迎她,一是要給她的個下馬威,他們楊家不是缺女人的,看上她純粹是看得起她,教她雲西不要自鳴得意,仗著楊家的好態度就蹬鼻子上臉。

二來也是對她突然改變態度存疑,用個美女先來試探她的反應。“雲書吏這邊請。”那侍女一手執蓮花燈,一手朝著前方迴廊指了指,便轉過身飄然走上了一旁的甬道。

雲西無聲無語,雙手交握,放在身前,步履從容,大步向前。比之碎步頷首,風情萬千的美麗侍女,雲西則顯得傲然超群,雖無嫵媚,卻自帶一種別樣的嬌妍英颯。

一路穿堂繞室,兩人終於在假山林木間的一所廳室門前停下。

侍女上前敲了兩下門,裡面傳出懶懶一聲應答。侍女隨即推門而入,雲西攏著大氅跟在她身後也進了屋。

與抓捕堯光白時不同,今夜的屋子只是點燃了幾盞燭火,幽幽暗暗,並不明亮。

侍女待雲西走進屋,便返身關了門,而後幽靈一般站在雲西身後,並沒有退下。

雲西無聲冷笑,侍女沒有按常理那樣退下,顯然就是為了給她施壓。

雲西走到屋中,環視了一眼周圍佈景。這是一間會客廳,繞過門口屏風後,裡面就是一圈桌椅,每套桌椅後,都立著一架落地燭臺。

只有靠近主位的四盞是燃著燈的。

整個屋子空蕩蕩的,就只坐了楊拓一人,他身上是典史官服,頭上烏沙已經卸去,露出烏黑發髻,一手手肘支在椅子扶手上,半握的拳頭戳著頭,微閉著雙眼似乎正在小憩。

雲西望著楊拓白皙的臉龐,站在屋中直挺挺而立,既沒有向楊拓行禮,也沒有問好。披著大氅,大半面容都隱在了寬大帽兜的陰影裡,只露出了一彎瑩瑩紅唇,唇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似諷非諷。

楊拓沒有動,卻忽然冷冷飄出一句話。

“見了本官,禮都不行一個,雲書吏就不怕本官治你一個藐視上級的罪麼?”

雲西輕輕笑了兩聲,昂首俯視著楊拓,傲然答道:“今日沒有什麼大人典史,沒有什麼書吏屬下,也沒有什麼上級下級,何來藐視上級,又何來之罪一說?”

楊拓緩緩抬起頭來,狹長的眼睛慢慢睜開,盯著雲西,目光越發陰寒,“怎麼?衙門的差事,雲書吏你是不想要了嗎?”

雲西並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自顧自的說道,“今夜沒有衙門,也沒有差事,有的只是楊公子,和雲姑娘。”

說著,她伸出雙手,覆在帽兜之上,而後輕輕拽下,緩緩露出自己的面容。

她臉上的陰影仿若遇到風的迷霧一般,轉瞬消失於無形,在幽曳的燈光之中,露出全部真容。

隨後她纖細的手指在頸下靈巧一翻,繫著大氅的緞帶瞬間飛舞成旋而的解開,露出裡麵粉紅色的柔美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