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西!”雲南終於開口。對於雲西此時的無禮,他亦很不滿。

奚岱倫也憋紅了臉,右手緊緊攥在刀柄上,怒視著雲西,臉上暴突的橫肉一跳一跳的。

他剛要開口繼續為徐仵作爭辯,雲西倏然伸出手,擺在他的面前,止住了他的話。

雲西俯視著跪俯在地的徐仵作,聲音冷峻,“徐仵作,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世家尊嚴、榮耀,而要放棄仵作的職業。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的專業水平,別說在滕縣,在山東,就是放眼整個大明,也是首屈一指的。”

雲西站在徐仵作的面前,慢慢蹲下身,一掃之前的輕佻,目光變得肅穆無比。

“可是因為一己之私,你就向黑惡勢力妥協了,改變了鄧氏的死亡時間,就等於將完全無辜的殷捕頭,直接寫成了殺人犯!你的確有罪,你的確該受到懲罰!”徐仵作伏在地上,肩膀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他覺得雲西的語氣鋒利如刀,冰寒如芒,句句直紮人心。他雙手捂住臉,發出了一陣低鳴般的嗚咽聲,壓抑而痛苦。

雲西閉了閉眼睛,用力逼退著眼中滿溢的淚水。

再開口,她的語氣卻依舊咄咄逼人,不留半點情面,“你想要自己的良心好受些,就想要逃避這一切,想要終身退出仵作行嗎?再也不想要驗死驗傷,再也不想做那些你專長並且深愛著的工作了麼?”

雲西頓了一下,而後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徐仵作憤怒的爆喝道:“你做夢!”

這一聲怒吼用力十足,震得雲西含在眼眶中的淚水瞬間飛出!

“我告訴你,徐仵作!就為了這一次你的失誤,殷捕頭,那樣一個心繫百姓,上無愧天,下無愧地,中間無愧兄弟的男子漢,險些就要被人按上一個剮刑的罪名!

你想著逃避就能贖罪嗎?你知道,如果你不在,就會有別的仵作接替你。

水平不會有你好,而且根本不用受到什麼致命的威脅,只要一些銀子,就能讓他們作偽作假!你是逃避了,清淨了,良心受到解脫了!我告訴你,這樣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即使你現在交出了真正的驗屍記錄,殷捕頭最後也被我們洗清了罪名,你犯過的錯都不會消失。

從現在起,就恪守你身為仵作徐的所有原則與信仰,就是有人把刀橫在你脖子上,也不能再冤枉一個人,在錯錄一件文書!這才是你應該受到的懲罰!”

知道此時,雲南與奚岱倫才明白雲西的良苦用心,以及她直接犀利,直麵人心的坦蕩,看似冷酷實則最是溫柔的勸解手段。

徐仵作顫抖的身體也驟然一滯,他木然的仰起頭,滿是淚痕的臉,茫然的看著的雲西。

雲西此時終於軟了聲音,她伸出手,按在徐仵作的肩上,晶瑩的淚珠兒連成線的滾落,“所以,帶著對殷捕頭的愧疚,帶著對每一個枉死冤魂的敬畏,繼續在衙門待下去,做下去,好嗎?”

徐仵作再度垂下了頭,孩子一般的痛苦抽泣起來。

向來粗蠻大咧咧的奚岱倫,此時也看得濕了眼眶。

雲西用手臂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淚,用力擠出一絲輕松的笑容,她拍了拍了徐仵作的肩,笑著說道:“好了好了,徐大哥,都過去了。咱們現在時間緊迫,目前只是定了鄧夫人真正死亡的時間,還遠遠不夠,咱們接下來要證實的是,殷捕頭與鄧夫人從來沒有發生半點關系!”

她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就是對驗屍驗傷很有經驗的雲南,都一時怔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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