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西機械的低下頭,她彷彿聽到了脖子裡彷彿齒輪轉動一般,嘎啦嘎啦的聲響。半蹲在地的楊拓也抬起了頭,狹長的眸子微眯,正笑意盈盈的望著她。

雲西不覺吞了下口水,直直的迎住著楊拓嫵媚如狐,能勾人攝魄的目光。

她暗暗了咬了下自己的舌頭,舌尖上的痛感令她瞬間清醒。

每臨大事有靜氣!

只有穩住心神,才能找出破解危局的方法。

雲西定了定心神,大腦便如瞬間啟動的機器一般,開始迅速的運轉。

首先她將自己置換到楊拓的角度,去看雲西與雲南發生的一切。

然後她又重新檢視了一遍自己與雲南曾經做過的事,見過的人。

時間對於她來說,已經凝結靜止。

很快,她就發現了問題最大的可能。

以她和雲南的所做作為,是不可能暴露雲南其實是隻鬼的事情。

況且如果楊拓推斷出了這個事實,那麼現在他的表情與語氣不可能是這般輕松正常。

再重新分析楊拓剛才的話,他先說的是知道雲家被滅的事情。

可見,他是從雲家的角度,切入到雲南身份這一點的。

知道雲家被滅門的人,在滕縣除了符生良,還有截住他書信的胡家。這兩家只是聽說過雲家被滅的訊息,限於書信的只言片語,對其中內情他們沒辦法知道更多。根本不足以拿這個話題來威脅她。

那麼很可能,楊拓知道此事,另有渠道。

而在她進入滕縣之後,能教楊拓接觸到知道其中內情的人,就只有楊拓對付堯光白時,搬來的救兵——韓千戶,韓熙可。

截至此時,雲西腦中紛繁複雜的回憶畫面終於定格了問題最可疑的所在,韓熙可那張白白胖胖,看似慈祥平和實則陰險艱深笑臉。

時間如被點了魔法靜止的河流,瞬間又恢複了湍急的流動。

對於此時的楊拓,她已經有了應對方法。

她應當暫時收些實力,示敵以弱,靜等楊拓主動將他的底牌一一打出。

楊拓手上撿著幾塊瓷片,緩緩站起身,“雲姑娘,如果說,我能夠幫助雲家洗雪冤情,而且我也願意這樣做,你可以減一些對我的成見嗎?”

他的眸色溫柔,像是蒙了一層氤氳的水氣,他的聲音低緩,隱隱帶了幾分懇求。

雲西白皙的臉頰微微泛紅,略略低下眉眼,避開了他的注視,目光中終於出現了幾分羞赧不安。楊拓帶著幾分惋惜,緩聲說道:“雖然雲家從來沒有被朝廷定罪,但是雲刑房士人的身份已經被剝斥,如此不得已,你們才遠離京城,來到千裡之外的滕縣,謀一個小吏的職位,不是麼?”

雲西目光一滯,驚訝的看著楊拓,臉上忽然現出幾分慌亂來,不覺倒退了半步。

其實她心下是鬆了一口氣。

果然,楊拓對雲南是鬼的事實沒有半分察覺,原來他說的身份不過是雲南學子士人的科考資格。

“小心!”楊拓驚呼一聲,瞬間扔了手中瓷片,一個探身,伸手就攬住了雲西的腰。

雲西原想著裝作被他點中要害的驚慌模樣,遠離楊拓一些,不想一抬腳,卻踩到了地上瓷杯片,布納的鞋底一硌,她心中就覺不好。

她這不會手搬起石頭要砸自己的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