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西平靜的解釋著,“那時的手鐲本身就在嬸娘兒子身上,要知道,他可是個賭徒,最近一段時間要是手氣背,偷偷打了自己媳婦的主意,也很正常。”

“只是一個鐲子,就能斷定他們是兇手嗎?”柳捕快向前走了幾步,小聲問道。

雲西抬起右手,豎起三根手指,眼中映著昏黃的燭火,環視著眾人,緩緩開口道:“這其中疑點有三。

第一,如果黑衣人真是的路過的好心人,而且他們本身還有重要的事要趕路,那麼完全可以在報完信後,直接離開。但他們沒有,反而一路護送王嬸娘回到了柳家莊。

第二個疑點,熱心的特意幫忙趕去報信,他們半路上就一定會好言安慰王嬸娘,至少會將路過她兒子家如何看到的亂相,如何受得囑託,細細講一遍。但是如果別有目的,對於這樣一個可憐的老人家,就不會有耐心講解什麼,他們的心甚至是冰冷的。

最後一點,既然都已經專程將王嬸娘送回村子,就不會再差那幾步路,只送到村子邊就匆匆離去了。更何況,他們還拿了主人家一隻銀鐲子。都到了村口,一般人都會到託事的主家去告知一聲。但是他們沒有。他們沒有去見嬸娘兒媳。

為什麼不去?如果說,他們根本沒有受到柳家兒媳所託,那麼他們不願去見主家,那就是順利成章的。”

聽到這裡,王嬸娘胡亂的抹了把淚,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的補充道:“雲姑娘這樣一提醒,俺才回過味來,那兩個人的確很奇怪,很多地方都不像是一般報信的人哪!”說著,她又痛苦的捂著頭,懊悔哭道:“都是俺太糊塗了,早沒發現啊!”“他們這麼費事的接回王嬸娘,究竟圖個是什麼?”胡捕快雙臂環抱,狐疑的掃了眼老邁的王嬸娘。 “他們的目的···”雲西視線也轉到了王嬸娘身上,後半句話卻忽然梗在喉嚨間說不出。

頭發花白,布滿皺紋,表情哀慼的王嬸娘,比之上次見面簡直衰老了十歲不止。

她眼角還掛著淚,盯在雲西身上的目光焦急而倉皇。

雲西只覺心髒一疼,刺痛順著血脈直紮手心。

但是她不得不說。

最後她只能錯開視線,斟酌著詞句,繼續說了下去,“他們綁走嬸孃的兒子,為的就是將嬸娘接出鄧家,然後讓嬸娘陷在自己的家事裡,不得脫身。”

王嬸娘不覺一愣,她抬起頭,驚疑不定的看了看雲西,又看了看屋中另外三個人,難以置信的伸出手指,指著自己,“可是俺一個沒用的老婆子,他們搶我幹什麼?”

可是話剛出口,王嬸娘自己就覺出了究竟是哪處出了問題。她頓了一下,忽的又抓住雲西的衣袖,急切的眼神牽動臉上所有皺紋,“專門要接出俺一個遭老太婆,小六這幾天又不在家,難道···”

她越說越怕,抓住雲西的手越來越用力,佝僂的身子也瞬間緊繃,雙眼通紅的追問道:“難道是有人要對我家娘子不好?!”

聽到這裡,雲南也停了腳步,定定的站住不動了。

兩個捕快雖然沒有見過深居簡出的小六娘親,但是順著殷三雨的案子,也想到事情的緣由究竟在哪裡。又記起小六至今音訊全無,和殷三雨那日渾身是血的慘狀,都不覺紅了眼眶,不忍的別過了頭。

雲西不覺抿了一下唇,在王嬸娘迫切的目光逼視下,一個字一個字擠出,“瀠兒姐···她···她已經遇害了···”

最後一個字說完,眼淚倏然自眼眶湧出,雲西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嵌入皮肉。

她一定要忍住,她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現在的她不再是瀠兒姐的妹妹,也不是小六的師父,甚至不是殷三雨的好友。

此時的她應該只是一個查案的刑房吏,必須要保持冷靜,不能失了客觀。

王嬸娘眼見著雲西眼中忽然迸出碩大的淚珠,自己的眼淚反倒忽的止住了。她忽然鬆了抓著雲西的手,機械的扭了一下頭,眼睛一錯不錯的盯著雲西,木然的張口重複了一遍,“你···你說俺家娘子怎麼了?”

雲西緩緩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低下了頭,聲音比蚊蚋振翅還要細弱,“瀠兒姐她已經遇害了···”

艱難的說完,雲西忽然聽到從王嬸孃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怪異的聲響,她驟然抬頭,就見王嬸娘臉色慘白,緊閉著雙眼,朝後面直直栽倒下去。

“嬸娘!”雲西驚呼一聲,雙手立刻向前一撈,瞬間抱住王嬸娘,急急呼喊起來。

兩名捕快見狀也馬上沖了上去,連忙幫著雲西,託抬著王嬸娘進了裡屋,又找到了土炕,平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