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西也注意到,除了白染王柏,縣衙裡平素就與楊家親近的一些官吏,也在楊府,往來出入絡繹不絕。另外還有一些人,是雲西見也沒見過的華服青年。

只不過他們衣著雖然華麗精緻,氣質裡卻都難掩輕佻浮誇之氣,看樣子應該是平日裡與楊拓交好的世家公子。

有幾個見了雲西,甚至還誇張的轉過身來,拉著身邊人,對她嘖嘖咋舌的指指點點。

領路的僕人見了也有尷尬,剛要賠笑著向雲西解釋。

卻見雲西擺了擺手,十分大度的笑道:“無妨,縣衙裡基本也沒有過辦差的女官差,也不是常見的穩婆牙婆,他們見著驚奇,也不奇怪。”

僕人連忙點頭應和,“是的是的,女差官您真是大人大量,他們都是我家公子的至交,平複玩笑慣了的,沒什麼惡意,您別往心裡去。”

雲西輕笑一聲,不做理會。

她心裡當然知道,那些紈絝子弟,除了對女差官身份的好奇,更多的還是對她千杯不醉,及以後面一系列偵破兇案的傳奇故事的驚異。

當然,看著其中幾個浪蕩公子臉上一臉浮浪的淫邪笑容,就知道也不乏對她容貌指指點點。

她只裝作沒有看到,繼續前行。不料身後的雲南卻大步跟上,擋在她的外側,為她遮住了眾人輕佻的視線。

她望了他一眼,會心一笑,便與他一起走進了內院的院門。

一陣穿堂過室後,他們終於來到了議事廳門前。僕人通稟之後,便為他們掀起門簾,低垂著頭恭敬的站在了一旁。

雲西雲南依次抬足邁過門檻,走進廳事。

雲西抬頭望去,寬闊的議事廳裡只有楊拓、李儒,唐七星,楊領隊四人。

殷三雨是已經動身前往七處丟失寶物之地,辦理被搶財物的相關事宜去了,不在這裡,很正常。

但是奚岱倫與另外幾個金魂寨領隊,卻也沒有在。而且衙門裡來了那麼多楊家心腹手下,這會也沒見一個。

可見這個楊拓還沒有被打擊到失去了所有智商。

兩人一起向楊拓行了禮,又向眾人見過好。李儒便安排他們在近前一些的位置入了坐。

雲西心裡卻不覺一動。

平日裡,他們的身份都是要坐在最末尾的,如今卻坐在了貴賓席,看來他們兄妹,終於在滕縣開始紮下一點根了。

“雲典吏,”楊拓半倚在太師椅上,單手支著額頭,狹長的眸子微眯,容色懶懶的說道,“事到如今,大家也就別弄那些勞什子虛禮了,若有制敵高見,雲典吏,雲書吏但講無妨。拓,在此洗耳恭聽。”

雲西注意到,在這裡,楊拓第一次謙稱自己的名。

這不僅表示著對他們兄妹的重視,更意味著,這一次的打擊已經叫楊拓身心俱疲。

想想也是,丟失的那些幾乎是楊家全部的現金流,要換成她,五髒六腑肯定都疼得纏在一起了。楊拓這會卻還能坐在眾人面前,主持會議部署,真的已經是大不易。

雲南掩唇輕咳了一聲,略略欠身,恭敬回答:“大人言重了,制敵擒賊本就是屬下本分···”他又咳了兩聲,捂著胸口平複了一下氣息,才接著說道,“只是屬下體力不支,不過計劃已經全部告訴刑房書吏,就請她為大人一一講解吧。”

楊拓點點頭,又轉向雲西,“那就有勞雲書吏了。”

雲西淡淡一笑,站起身拱手一揖,“既然大人說不走勞什子的虛禮,那雲西便直接講了。”

“就等雲典吏、雲書吏的高見呢。”唐七星稍稍調整了一下坐姿,展了展膝上長衫前擺,不陰不陽的笑著說道。

“開門見山的講,為防備兩日後堯光白進宅偷取白練珠,第一條要做的就是要楊家全面清場!”雲西根本不理會唐七星,望著楊拓,慨然說道。

“全面清場?”李儒詫異的看了楊拓一眼,臉上滿是疑惑。

楊拓也放下了支著頭的手,正了正身子,瞧著雲西,目光陰沉,“雲書吏此話怎講?”

“眾所周知,堯光白盜術一流,所下戰帖,從不失手。他依靠的絕對不是什麼運氣,而是不為人知的大量的準備工作。而之前八路運寶車隊一一被襲更是說明瞭,堯光白的眼線此時已經深入楊府。”雲西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