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西又想起,唐七星站在捕房裡,靜靜注視她的樣子。

他的目光,幽深莫測,令人難以捉摸。

聽到下人回稟的楊拓,緩緩轉過頭來,疑惑的看向雲西,問道:“衙門裡還有人來?是今晚要來護衛的人員?”

“呃···應該不是。”雲西微蹙眉頭,轉而看向雲南。

雲南沉寂著,臉上像是蒙了一層冰寒的霜。

雲西又看了看殷三雨。

殷三雨嘴上一直沒停,只是眼神裡,也多了一些異樣的顏色。

“護衛楊府的差役要到傍晚才會調配得當,這個來的應該是···”雲西頓了一下,沉吟著繼續說道,“應該是個錦衣衛,大人先叫他進來吧,看一看就清楚了。”

“錦衣衛?”楊拓眉間疑惑更深,卻還是擺擺手,示意旁邊小廝,出去傳話。

“從沒聽說會有錦衣衛來咱們滕縣啊?”楊拓近前的李儒放下筷子,清矍的臉上也全是納悶的表情。

雲西輕咳一聲,嗽了嗽嗓子,才把如何捉到徐霞客,如何偶遇受傷的唐七星,又如何驗證唐七星身份的經過大概講了一遍。

“南鎮撫司的錦衣衛?”聽完雲西的講解,楊拓捏著酒杯,小啜了一口,眸光複雜。

殷三雨放下了筷子,看著面前的菜餚,唇邊浮出一抹若有若無的冷笑。

不多時,門簾再度被人掀起。

由下人引領著,走進一個身穿黑色窄袖勁服,腰間挎著佩刀的高挑男子。

他微微揚著臉,邁過門檻大步而來。

雲西眸光微沉,那人手中的,正是聲名遠播的繡春刀。

不用看頭,她也知道,他就是鼻青臉腫的唐七星。

唐七星從容走到屋中,扶著佩刀略略站定,目光犀利的掃視著桌旁眾人,態度簡直比楊拓都要倨傲。

雲西暗暗不屑冷哼了一聲。

雖然都是裝比,但她實在更喜歡雲南那一種,溫文有禮,氣質絕佳的高階裝比範。

唐七星這一套既俗套有惹人厭。

唐七星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主位上的楊拓身上。

明眼人一看楊拓雍容華貴的衣著,都猜得出,他就是主人。

唐七星抬手一揖,朗聲道:“想來,這位就是滕縣新任典史,楊大人了!在下南鎮撫司錦衣衛校尉,唐七星,見過楊大人!”

楊拓頷首一笑,擺擺手,示意免禮,“敢問唐緹騎不遠千裡來到滕邑,所為何事啊?”

唐七星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交給旁邊的僕人,泰然一笑,“在下奉南鎮撫司令,跨省追擊江洋大盜——盜九天,堯光白。

行至貴縣時,與其交手,一時大意,失了賊人行蹤,如今得到訊息,狂妄賊人竟然叫囂要三進典史府鬧事,特意前來相助。這是向貴縣知縣大人請來的手令,用以證明在下身份。”

聽到此處,楊拓從容起身,笑顏欣然,“能得唐緹騎相助,自是我們楊府的福氣!來,正好趕上開席,唐緹騎先用一杯薄酒,壓壓風。”

唐七星爽朗一笑,跟著入了席。

桌子上,楊拓坐在首位。

兩邊分別是李儒、雲南。

殷三雨與雲西分列兩邊最下首。

本來楊拓想讓唐七星坐在自己旁邊,誰知唐七星竟然客氣了一把,執意坐到了雲西身旁。

“雲書吏,咱們又見面了。”唐七星落座時,向雲西微微一笑,打了招呼。

有侍女分別為眾人斟了酒,雲西握住酒杯,手指輕撚著轉了轉,目光幽幽,“您這一身的傷,也不好好養養,萬一化膿可就不好了。”

唐七星只一笑,沒有回答,舉起酒杯,欠身站起,向著眾人慨然一笑,“諸位,在下此次重任在身,行事匆忙了些,如有叨擾之處,還請見諒,今日借花獻佛,在此先敬各位一杯!”

楊拓言頷首,微露笑意,“唐緹騎有傷在身,不必講那些虛禮,如今還要仰仗緹騎,該是我們說謝才對!”

李儒也跟著附和勸慰。